重生之天下(74)
那陈德见他虽然激动,却没有叫人,顿时心中一定,连忙道,“小主子且听我们细细道来!等老仆与杨昌将这些年的事说完,你也就知道了。”
宁云晋捏成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突然端起桌上的茶牛饮了一口,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狠狠地道,“好!我到要听听看你们能胡言乱语些什么出来!”
他这明明慌乱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知的表情实在演得太像了,陈德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狡诈,连忙扯着杨昌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起“事实”。
在陈德嘴里,他的老妻原本是当年元皇后左师静娴的奶嬷嬷,在静娴由于难产血崩离世以后才离开皇宫。但是他的老妻当年是在产房见过双生子的,据说静娴临终前听太医说大皇子身体不好就十分忧心,曾经留下遗言,若是朝政局势紧张,皇帝可能会舍弃一子拉拢左师家来保全皇位。
皇帝的决定对他自己,对左师家自然都很好,很可能左师家也就会顺水推舟了。但是静娴毕竟是拼着命生下的这两个孩子,哪个都舍不得,因此她托付奶嬷嬷一定要帮她照顾好两个孩子。她更是推断,皇上毕竟虎毒不食子,多半只是将孩子送走。
陈德说他的老妻在听说大皇子满月前就夭折了,当时就心中生疑。他们两夫妇在左师家毕竟也是有点体面,即使退下来也还是在左师府伺候。有一次陈德听太老爷左师衡与左师平林谈话,说宁家二子可能就是大皇子,顿时便留心了起来,一直在暗地里打听关于宁云晋的消息。
光只听着陈德的话,宁云晋确实是半信半疑了,毕竟在他出生前的事情倒还真不清楚,但是等到陈德拉着杨昌作证的时候,继续瞎掰下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两人是骗子了。
原来陈德居然说老妻去世之后,他也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这事,可是由于一直没有证据,只能隐忍不发,后来见宁云晋在宁家也生活得不错,皇帝对他也格外优待,便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可是当去年那谣言升起的时候,陈德在一次偶尔机会下遇到疯疯癫癫在街上乞讨的杨昌,这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据说杨昌原本是乾清宫的小太监,在宁云晋被送出宫的那晚和另外三个同伴都是当值的。那一晚他们亲眼看到宁大人空手进入皇上寝宫,然后背着一个包裹出来,而且那包裹里还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
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太多,可那晚之后他和他的同伴无一不是被挑错被贬,接着被分到那些狠毒的大太监手底下整死,整疯,他只好靠着装疯诈死逃过一劫,可是因为没有户籍,只能在街上乞讨,要不是遇到好心的陈叔早就没命了。
杨昌的话和谣言两相印证,陈德便拼出了事情的真相,忍不住秘密地约宁云晋说出了事实,让他自己判断,没想到在告知宁云晋真相没过不久,他就被皇帝赶出了京城,等到回来之后更是不记得这些年的事情。
见那两人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心酸的样子,宁云晋愣了,端着一个茶杯神情无比复杂。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失忆,而且记得很清楚当年自己被带出去的细节,猛地听到这么一番说辞,还真是忍不住要相信这两个话。
他只是面上一副怀疑、犹豫,半信半疑的表情,陈德却以为宁云晋心中有了想法,连忙哭着道,“小主子,皇上对您确实不公啊!就算太子是您的亲弟弟,可是他这么待您,甚至抹去您的记忆,实在太过残忍了!同样都是他的孩子,皇上对您太过分了!”
宁云晋望着他倒是生起几分兴趣,究竟这背后的人是谁,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大皇子又有什么目的。不过就这么轻易入瓮,那可就不太符合自己少年多智的形象,毕竟自己只是失忆又不是变傻了。
他运功将脸上的血色逼走,弄出脸色苍白的样子,一把推开两人,双眼充血地吼道,“你们胡说。我是宁家二公子!才不是那……不,我不相信,父亲、皇上他们待我甚好,他们不会骗我的。”
陈德一把抓着宁云晋,哭道,“老奴知道小主子一时不能接受,可是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我们两个只是不忍心看您被最亲近的人蒙骗而已。”
宁云晋突然神色一滞,狐疑望着两人,表情严肃,“哼,差点上了你们两个的当。这迎宾楼哪里是你们两个奴才能定得到厢房的,你们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想要离间我与皇上,与父亲的关系!”
杨昌到底演技差一点,神色闪过一抹慌张。
陈德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点头道,“小主子果然聪慧,自年初知道您的遭遇之后,老仆想到静娴小姐当年的托孤就忍不住伤心,为了能夺回您应得的荣耀便另投靠了主子,他说愿意帮忙让主子再次回到皇室。”
“你们是在说笑吧!这样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宁云晋神色不定地望着他,突然一把甩开陈德,不顾形象地怒吼道,“滚,我就知道你们是被指使而来的。没有皇上谋害我的真凭实据,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陈德连忙道,“若是老奴能提供出证据呢!”
“哼,那时候再说。我再也不要听你们的胡言乱语了。”宁云晋神色不定地瞥了他一眼,大步走道门边,他一边打开门锁,一边犹豫着回头道,“既然你那主子那么神通广大,想必也不会联系不到我。”
见他毫不犹豫地走出大门,杨昌忍不住拉了拉陈德的袖子。
宁云晋虽然果断地离开了那房间,却见全部功力运到耳朵上,就在他快要走到二楼楼梯旁时,这才听到杨昌小声道,“陈叔,你说他是真不记事了吗?不是说他现在只有五六岁小孩的记忆,怎么还这么不容易上当?”
“放心吧,他已经心动了。果然是聪明人呢!”只听那陈德悄声道,“据说这小子自小就聪慧过人,要是他这么容易上当,那我们才要担心。皇帝这短时间对他忽冷忽热的,只怕他心里也犯疑,如今知道皇帝的不公之处,难保他不会心中有什么想法。”
听到楼梯间里传来旁人的脚步声,宁云晋立刻神色一变,换成一副强忍着茫然和惊疑的表情,心事重重,脚步有些飘忽的离开了迎宾楼。
第168章
上了马车宁云晋就将今天的事放在脑后了,实在是这两个人的槽点太多,他都不好意思挑刺,因此对这幕后之人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先不说居然选在迎宾楼这样的地方谈这种事,光是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要自己相信他们杜撰出来的身世,也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吧,
不过宁云晋再想深入一点,却又想得更多了。他早就怀疑迎宾楼是某个有权有势的人弄出来收集情报的,最开始他怀疑过会不会是文禛,但是转念一想,迎宾楼这么招摇的目标实在不像是文禛的作风,那两个人既然敢选在这里,会不会与迎宾楼的人同出一脉呢,,
宁云晋忍不住猜想那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如果他们急不可耐地立刻拿着证据找上门,那可能就是被人当枪使的,这仅仅只是短期的计划,因为他们知道瞒不了多久,行事要速度。要是他们隔一段时间,等到自己调查之后才拿着证据找上来,那时候自己就该担心了。
想通了以后,一回到住处宁云晋便找来叶海,让他拿上银子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去悄悄打听自己遇袭那段时间以及自己是大皇子那谣言的消息,要隐蔽又装成只是好奇的样子。
叶海接了任务,表情古怪地去办事了。
与宁云晋这个朝廷的边缘人士不同,文禛一到热河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被请着参观园子,又要接见当地的官员,忙得不可开交,好在热河的天气确实比京里凉爽不少,即使不用冰盆也不会觉得炎热。
饶是这样,当文禛好不容易偷闲片刻,情不自禁绕到宁云晋和鸿昕住的院子,看到两人那惬意的小模样,也忍不住气闷。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时值傍晚时分,日头已经半落,宁云晋与鸿昕一人一张贵妃椅并排躺在院子里,脚底燃着香炉,又叫了两个宫人为他们打扇,更有娇媚的宫女将剥好的水果放到他们嘴里。
在他们一侧的小桌子上还摆放着冰镇后的酸梅汤,看着杯壁上的丝丝凉气就觉得消暑,更有三四名乐师抱着琵琶在唱着小调,整个小院里一派舒服惬意。
只见鸿昕半眯着眼睛,嘴里跟着哼,右手打着拍子。正巧遇上曲调变得悠然,他先是停了动作,感叹了一声,“还好老五、老六出去逛园子,要不咱们也安静不了这么久。”
他这感叹没收到回应,这才睁开眼睛望像宁云晋,“清扬,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一睁开眼睛便是宁云晋看似毫无防备地睡颜,那毫无瑕疵光滑细腻的皮肤简直诱惑着鸿昕想去摸一摸,可他才刚伸出手,宁云晋突然就全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
鸿昕尴尬的还来不及收回手,接着便听到院门口一声轻喝。
“鸿昕,你在干什么?”
那熟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吓得鸿昕浑身一哆嗦,连忙下地,“儿臣叩见父皇。”
与他以及周围宫人这麻利的动作相比,宁云晋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明显并不在意。
等到文禛面无表情的让他们平身之后,变成了文禛和宁云晋坐在贵妃椅,鸿昕站在文禛面前。
“你们两个倒是很会享受嘛!”文禛扫了两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鸿昕身上,“朕带你们来热河可不是让你来玩的,今天是第一天倒也罢了,若是让朕知道你们谁没用心功课,就别想参加围猎,都给朕回京去。”
鸿昕对文禛这父亲一向是又敬又怕的,连忙道,“回禀父皇,儿臣日后必将用心读书,请父皇放心。”
“你先退下吧!”文禛望着他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你们也都退下。”
侍立在旁边的宫人都一一退了出去,李德明大总管自觉地站在门边守着。
鸿昕偷偷瞥了自家父皇一眼,发现他望着宁云晋的表情十分严肃,甚至可以称得上阴沉。他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跪地道,“父皇,都是儿臣顽劣不堪。那些乐师宫人都是儿臣叫来的,和清扬没有关系,请您不要责罚于他。”
他低着头,因此没发现自家父皇听完他的话以后,眉头反倒蹙得更高,而他担心的人则差点忍俊不禁。
“朕知道了。你先回房自省,遇到老五老六且告诉他们,明天朕要考校你们的功课骑射。”文禛不动声色地道。
鸿昕暗道了一声老天爷保佑,父皇居然没有处罚自己,此时他的小小勇气已经用尽,连头也不敢抬,垂着脑袋回房去了。
等到他走远,宁云晋白了文禛一眼,“你这么吓他干嘛?”
文禛拧着眉头道,“老四怎么会这么粘你?”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更加泛酸,“他还亲过你!你对他也太宽泛了。”要不是宁云晋纵容,以鸿昕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亲得到人。
宁云晋十分无语地望着他,“你也想太多了。鸿昕还是个小孩呢!”
“快十一,不小了。”文禛正色道,“我发现你对他比对鸿明还好,你若再跟他走得近点,我还真担心他起别的心思。”
“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我们两个就是比较投缘而已。”宁云晋想到鸿昕刚刚明明怕得战战兢兢,生怕被文禛处罚,却还鼓起勇气帮自己说话,忍不住喜滋滋地道,“像鸿昕这样可爱、会撒娇又贴心的小孩,才是最可爱的弟弟嘛!”
文禛见他浑然不当一回事,只得咬牙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让他们两个隔远一点。宁云晋的魅力他太清楚了,若是这家伙对谁好的时候,哪里抵挡得了——鸿昕可不知道宁云晋的真正身世,行事哪里会有顾忌。
“对了,你过来干嘛?”宁云晋想到自己还在酸痛的腰就有些窝火,“难不成就是为了搅得我没曲儿听?”
看着他窝在贵妃椅上的姿势,文禛了然的挪到他那张椅子上帮他按压着腰椎。这样亲近地动作让气氛顿时旖旎了起来,文禛想了想,问道,“我有件事情一直拿不准主意,不如你来帮我参详一下?”
宁云晋懒洋洋地道,“我现在可是在病休。”
文禛在他脸上捏了一记,“你还想不想我早点卸下这副担子?”
事关两人的以后,宁云晋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来,他翻身坐起来,认真地道,“好吧,你说说看!”
对于宁云晋的智慧,文禛从来不会小看,也最信任他,因此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自己现在的困扰说了出来,“这次木兰围猎草原各部以及归降的奉武族部落都回来,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为了是保持原样,还是优待他们的问题争论不休。”
宁云晋一听他说完是这个问题,便也陷入了两难中。
这是去年就已经存在的隐患,那一场大战让大夏夺下了一大片广泛的草原,再加上前一次投降的奉武族部落,大夏的领土可以说是扩大了一大圈。
但是这些领土大部分都是草原和戈壁,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愿意生活在那里——要不然也不会想来占据大夏的领土。
不要,就失去了与北方俄罗斯的缓冲之地,要,就要解决人们生存以及如何统治的问题。
以国家利益、皇帝的功绩来说,即使打肿脸都要把这些地方纳入版图的,然后问题就来了,从京里派人去管理,肯定各种水土不服、习俗不同,肯定管不好——这已经是历朝历代的血泪史,既然管到最后还是当地人自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插手。
可以中央朝廷来说,也不能看着当地自治毫不作为,大夏以往的作风就是收税、开互市、帮助建立城市,但现在以面积来说,那片草原和戈壁已经快有全部领土的五分之一,大夏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做为支撑,如果想要让当地的部落倾向于朝廷,自然要在其他方面有所优待。
封建社会男人们的想法永远都是类似的,于是朝中便有人提出了用皇室血脉的女子与草原贵族结亲的方法,当大夏的贵女生下子嗣以后,继承人就带有大夏皇室的血脉,自然而然的会倾向于大夏。
文禛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虽然心疼女儿,但如果能这样兵不血刃的稳固下这么大的地盘,没有人会不干这种便宜买卖。
问题在于皇家血脉本来就单薄,而且族中血脉能力者越来越少,这些皇室贵女是可能生出血脉者的,要将她们远嫁,宗庙和族里只怕会有很大的意见,他还不想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做这件事。
宁云晋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文禛最终还是选择了优待这个政策,让一个个皇室公主远嫁到草原。就如同清朝前期的那些格格们一样,虽然享受了十几年的皇家待遇,最终却孤老在千里之外的草原,直到清朝完全能够控制住蒙古才好转。
“宁可男儿多流血,莫让女儿泪千行。”宁云晋到底是多了现代尊重女子的思想,没有向着文禛的做法,最终还是否定了,“嫁公主无论说得多好听,还不就是和亲吗?明明我们是胜利者,何必要用这样的手段。”
文禛有些错愕宁云晋的选择,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后一种比较好,只需要百年时间,就能让草原牢牢掌握在大夏手里,不用再多动兵戈。
他有些犹豫地道,“若是这些人又投向大商,那又要多废许多功夫,毕竟人尽可夫,唯有故土才最重要。”
虽然知道人尽可夫这成语用在这里很恰当,但猛一听到让宁云晋也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摇头道,“若是有心要反,无论怎么笼络都还是会反。”
文禛点了点头,“事关重大,让我再考虑考虑!”
宁云晋见他不欲多提,便识趣的改为提起今天的趣事,为了钓鱼,他还要文禛记得多配合,最近不要找自己太勤,惹得文禛的眼神忍不住幽怨起来。
第169章
那日见过宁云晋之后,文禛又有几日没有见到他。
作为曾经被宁云晋调侃过——全年无休的终生职业者,即使是在热河度假也不可能真正休息。为了木兰围猎的事,已经陆陆续续有汗王赶来,光是要应付这些人的觐见文禛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与宁云晋谈的那事,他也与跟着来热河的侍其如海等人透了口风,虽然两种方案各有支持与反对者,但是总体而言还是支持者和亲者多,其中那些大家族的人更是坚持认定了这个方案。
文禛自然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小心思,外嫁的皇室女越多,宗正家族的血脉就会越稀薄,当皇族若旁族强的时候,对这些大家族才更有益处,更何况反正外嫁的不是自家的女儿,死道友不死贫道有什么不好。
每日入睡的时候,文禛就忍不住要琢磨一会这些事,反倒越想越倾向于宁云晋的态度了。那些女孩子可都是自己的女儿或者侄女,娇滴滴的女娃儿都是家里宠大的,将她们送到那么苦寒的地方,为人父母哪里狠得下心。
即使说得再好听,再冠冕堂皇是为了保家卫国,不用再起硝烟,还不是与自己当年为了自保和皇位舍弃那孩子的行为一样。若是那些汗王们狼子野心也不会被区区一个女子牵绊,与其到时候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出那样的行为。
文禛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脉络,反倒也坚定下来。他正想着其他笼络那些汗王的法子,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警觉地坐起身,他便看到宁云晋穿着一袭夜行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宁云晋的头发并没扎紧,只是用一根发带系着,浑身还冒着刚刚沐浴后的气息,看得出来是临时起意突然跑过来的。
文禛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纵容的微笑,轻声问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宁云晋嘻嘻笑了笑,拖了鞋子轻巧地跳到床上,被文禛一把搂在怀里。
“你猜。”
他那坏笑的样子,说不出的古灵精怪,让文禛忍不住双眼一暗,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只在宁云晋脸颊上亲了一记。
文禛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宁云晋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轻松的姿态,犹如两人相识之初,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这样毫无隔阂的相处,甚至让他舍不得用j□j打破这一刻的融洽,只想将这样的氛围再留得久一些。
作为一个心智如妖的人,文禛何尝看不出来宁云晋虽然被自己打动,跟自己在一起,却一直没有放下过心防。只是为了对自己的那丝好感,为了宁家,最后选择了妥协。
文禛甚至怀疑他答应自己的时候,没有真正喜欢上自己,所以他变得越来越拘谨,在这段感情里面从来不会主动踏出一步。那时候自己身边的守卫并不算森严,他有无数的机会来找寻自己,可宁云晋一次都没有在私底下寻找过自己。
因为这个聪明的孩子太清楚,帝王之宠很可能只不过一时之好,这些大不敬的事情在两人感情好的时候是情趣,当成仇的时候却桩桩都是大罪,他牢牢守着自己的心,不多行半步,等到他们真正的关系曝露之后,更是将心封印在冷漠的硬壳里,只等着自己行错一招便果断的知难而退。
如今能够看着他在自己的守护与纵容之下,一点点的在自己面前露出本性,文禛居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自己一步步的退让,坚持不懈的表露心迹,总算是让这孩子将自己也放在了心里。
文禛过于露骨的眼神看得宁云晋脸色忍不住发热,莫名有些羞涩,刚刚被亲过的地方更是有些j□j。自己千辛万苦绕进这里可不是为了滚床单的,他连忙用脑袋抵了抵文禛的胸口,“我听大哥说两位奉供已经到热河了?”
“没错,今晚刚到,你探听消息的速度倒是快。”文禛揉了揉他的头,笑道。
“那我们明天上午就直接启程,不再自己浪费时间与你告别了。老师的事拖得太久了,我想早点过去。”宁云晋兴奋地道,他这几天一直就是等的这两人。
原本鬼节前他就想动身,可是这趟出来随驾的只有两位奉供,文禛到底还是担心他的安慰,一定要他等另外两位奉供来了再陪他一起去,如今人到了,宁云晋真是一刻钟也不想再等。
只见宁云晋眼睛珠子一转,“都说故地盛产药材,如今已经封山了四五十年,只怕有不少好东西,你可别小气,要给我一点参票吧!”
奉天族的故地就在长白山里,其中的长白山三宝都被下了严格禁令,不准随意贩卖,像是人参这样的东西没有参票根本带不出来,宁云晋如今学医,既然入了宝山,若是不带点东西出来,可不是要白白眼馋吗!
这么一点要求文禛哪有不答应的,自然应承明天会让人将东西送过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都添了几分离愁。不过他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聊了一会便索性开始一起练功,比在去年争吵前更为随性亲近,如同天下众多的情人一般再也没有那种看不见的隔阂。
次日清早,与宁云晋打交道最多的黄锦便带着参票、通关文牒、十多名御前侍卫等找上了门,他陪着宁云晋一同去对那两个奉供宣密旨,然后一行人十分低调的离开了热河。
在上辈子宁云晋就听说过这次木兰围猎的热闹,那一次没有去年的大胜也操办得极其盛大隆重,毕竟这是大夏开始收复草原、收复奉武族、打败大商的第一步,也是草原上那些投靠大夏的汗王们第一次全部聚集在一起进行朝贺,大夏既要让他们见识朝廷的威慑,也要给他们足够的笼络。
不过相比起那样的热闹,宁云晋更愿意跑一趟长白山,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这一去,就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等到他从故地回来的时候,圣驾都已经返回了京城。
在故地,宁云晋终于知道了欧侯老师的故事,与他的遗憾,那种与自己幸福失之交臂的痛,让他也更加的庆幸,自己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听从了老师的告诫,学着珍惜现在。
再次回到京城,曾经在京城的名动一时的宁云晋慢慢的退出了人们的视野,这并不是说他完全消失在人前,而是如同他同岁的少年一样开始了学习生涯,只不过这一次他学的是医术而已。
转眼三年过去,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变化并不大,可是对一个少年人来说,却是从稚嫩变得成熟的过程,这个年岁的男孩子几乎两三个月就能有明显的不同。
十八岁的宁云晋站着已经与文禛差不多高,身长玉立,英姿勃勃,与少年时那雌雄莫辩美少年的形象不同,脸上多了几分英气。原本以他远高与普通男子的身高应该会给人一些压迫感,可是宁云晋身形却极其匀称,穿上飘逸的长袍整体甚至显得有些瘦削,神清骨秀,有种风流之姿。
他的皮肤由于练了那无名功的原因,如同上好的白玉似的,毫无一丝瑕疵,更衬得他那精美的五官貌美惊人,平日里宁云晋眼神并不锐利,加上学医与生活平顺之故满身的锐气收敛了起来,那一身温婉柔和有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粘在他身上——不分男女老少。
这导致他每次出行总是要被人围观,京城里的人也因此给他送了个玉公子的称号,都说即便是卫玠再世只怕也比不过了。
一般来说在大夏男子十三四岁就已经定亲或者大婚,可宁云晋直到十八岁都没传出和哪家议亲,和他同年的太子嫡长子都已经快一岁。不说他的外貌,光是他的人品、武功、爵位和那传奇的经历就已经是钻石王老五,这导致宁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宁敬贤可不想做得罪人的事,直接往文禛身上推。
宁云晋的出色让文禛经常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能将人关起来,圈在宫里就好。可是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哪里可能实现,只是逮到两人相处的机会,文禛便恨不得能将人拆骨入腹一般,硬生生的将他一个宗师巅峰级别的大高手折腾到连连求饶。
两人都知道宁云晋的婚事拖不了太久,文禛甚至对外装出对宁云晋不太在意,仿佛遗忘了帮他赐婚的事情,如果有位高权重的阁老们暗示想要说媒,他便以宁云晋记忆尚未恢复来拖延时间,只想要等到宁云晋突破。
这三年里宁云晋已经将文禛当年传给他的功力差不多全部消化,像他这样的祭天者升级到大宗师是没有难度的,只要经脉内力充足就能自然而然的晋级,但是偏偏他就一直差了那么一点点,只能继续苦练。
他们的这番装腔作势,反倒让在宁云晋身上打主意的那帮人有些犹豫,这三年里仿佛潜伏起来似的,每次都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与他联系,这样隐蔽的作风,宁云晋倒是对他们更上心,在发现那陈德和杨昌背后的人似乎比想象中隐藏得更深,宁云晋与文禛更是决定慢慢钓鱼,准备到时候一网打尽。
就在这样的等待中,文禛决定第二次南巡,他在最后一批圈定的人中加上了宁云晋的名字。就在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来之后,宁云晋终于又接到了陈德的拜帖,说是有要紧的事,想要见面。
宁云晋顿时双眼一亮,不枉费这么多年配合着演戏,总算上钩了。
第170章
陈德约的地方还是迎宾楼,不过宁云晋上了二楼以后,就有人迎了上来将到请到三楼。
宁云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上到三楼来,他所在的房间并不是对外营业的雅间,位于最角落的位置,只有四五个平方而已,看着就是一个待客的地方,但是里面铺着上好的红色地毯,摆设也无一不是精品。
上辈子宁云晋来这里的次数不算少,记得那时候迎宾楼给出的解释是这间雅间是专门留给自家主子用的。
房间里面依旧只有陈德和杨昌二人,他们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招呼。等到宁云晋眼中的欣赏退却之后,才上前行礼。
宁云晋由着两人将自己引到上座,他端着一杯刚刚送上来的茶,缓缓的用杯盖刮了刮里面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瞥了一眼两人,“马上就要出京了,你们不知道轻重么,这个时候还找上门。”
“正是因为要出京,所以才需要先和定远伯您确定好如何行事。”杨德笑着上前一步,将一封信呈到宁云晋面前,“这是主子的意思,此次南巡是个极好的机会,他说只需要定远伯配合,定能让皇帝认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