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美貌服人(22)
“怎么?”白清夜微微一笑,“有事?”
徐锐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摈除:“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启程回清霄宗?”
白清夜眸子一沉:“现在就启程吧。”
徐锐应了下来。
白清夜想了想,又问:“云浮山的人走了吗?”
“昨日就已经出发了。”徐锐回答。
“算了……”白清夜沉吟片刻,“先不回宗门,我要去一趟云浮山。”
他要好好的与沈长临谋划一番。
这一次,他不会再失手了。
*
“师尊……”
慕容景重伤刚愈,跪在天衡宗长老的面前,苍白着脸辩解:“师尊,弟子只是一时大意,才会输给他人。”
天衡宗长老阖着双眸,像是没听见得意弟子的哀求。
“师尊!”慕容景膝行至长老的面前,“还请师尊再给我一次机会!”
“唉——”长老悠悠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慕容景的手背,“不是师尊不疼你,只是天衡宗中派系众多,你丢了我们这一峰的脸面,不得不罚啊。”
慕容景听事情已定,无法挽回,眼中立即失去了光彩:“是弟子无能,只是……”他绞尽脑汁想一个借口,突地灵光一闪,“实在没想到,那江一楼会如此高深的剑招!”
长老睁开了眼睛,笑容变得和蔼,伸手将慕容景扶了起来:“好孩子,慢慢说。”
慕容景定了定心神,条理清晰地说:“我们天衡宗与上衍宗比邻相处多年,上衍宗有几斤几两我们还不清楚吗?他们有时连吃饭都揭不开锅,哪里来的这么高深的剑招?还请师尊明鉴!”
“不错。”阴影处出现了其他人,纷纷点头道,“正是如此,是该好好查一查。”
“我们天衡宗与上衍宗曾经师出同门,我记得当年分宗之时,有一本绝世剑谱落在了上衍宗,你们可还记得此事?”
“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但依稀还记得这件事,只是师出同门,不好意思去取回来罢了。”
长老眼中的笑意更盛:“只是我们念着同门之谊,旁人不一定念着。”
“是了,还用我们的绝世剑谱,打我们的脸。”
“还是得取回来才是,免得传承外落,到时我们都是天衡宗的罪人。”
慕容景愣住了。
他本来只打算推脱责任,怎么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一个个都相信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长老亲切地唤道:“阿景。”
慕容景赶紧上前。
“现在各个宗门的人都散了,是该好好处理我们天衡宗的家事了,你带领各峰弟子,前去上衍宗,取回绝世剑谱。”长老缓缓道,“若是他们不愿——”
“本来天衡和上衍就为一宗,现在再从新合为一宗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意思是……直接灭宗。
慕容景脑中一片混乱,但好歹还知道这是他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连忙答应了下来。
长老的目光扫过各位派系之人,柔声问道:“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赞同。
“没有。”
“听从长老吩咐。”
“如此行事,再好不过了。”
这万宗盛会,不仅是争潜龙雏凤榜的排名,更是后三十三年各个宗门的利益划分。
本来这一次,应该是天衡宗分得一大部分的利益。
可没想到半路中跑出个上衍宗截胡,狠狠地咬下了一口大饼。其他宗门倒是无所谓,但天衡宗如何能忍?
所以,什么绝世剑谱,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没有绝世剑谱,也会有什么天灵地宝、奇珍异兽落在上衍宗。
待灭了上衍宗,对外称两宗合为一宗,那些利益自然又回到了天衡宗手中。
如此,皆大欢喜。
“所以,吃饭的时候还得掂量一下胃口。”长老语重心长地教导,“可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吃撑咯。”
“要知道……”长老笑眯眯地说,“吃太多,也会死人的。”
*
红霞漫天,云卷云舒。
浮生偷得半日闲,眼睛一眯就是黄昏将近。
江一楼躺在屋檐上,叼着一片绿叶,眯着眼睛听耳边响起的鸟啼虫鸣。仿佛忘却了心中所有的烦心事,只余下此时山野趣味。
可偏偏有人喜欢用烟火气来打破。
“师兄,吃饭了!”萧潜从厨房里面端出了一盘菜,途径此处的时候向上喊了一声。
江一楼没有反应。
萧潜无奈地笑了笑:“我特地去山下买了一壶好酒。”
这下,上方才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来了——”
萧潜的手艺还算不错,捣腾出来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样样都是色香味俱全。摆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烟火气与桃花香萦绕在一起,能飘出去一里地。
江一楼撩起袍子坐了下来,夹起一筷子清口小菜尝了尝:“小潜,如果日后你在修真界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当个厨师,我一定捧场。”
萧潜给他斟满了一杯子的酒,笑道:“那要多谢师兄捧场了。”
“嗯……”江一楼拿起酒杯闻了闻,“二十年的桃花酿,不错、不错。”
正巧一片桃花落于杯中,将透明的酒水染成了淡淡的红。
江一楼抬手,浅尝一口杯中酒:“此情此景,倒是迎合了这一句‘桃李春风一杯酒’。”
清风刮过,纷纷扬扬的桃花落下。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江一楼突然道。
萧潜有些发愣:“什么味道?”他嗅了嗅,只有一股子的桃花香。
“我闻到了……”江一楼笑了笑,“一股杀气。”
破旧的院子里面一片安静。
远远可以听见悉悉索索的虫鸣声,除此之外,还有……纷乱的脚步声。
有人在往这边走来,不止一个。
萧潜也听见了:“是谁?”
上衍宗地处偏僻,平时难得见生人经过,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萧潜想了想,起身到围墙处张望了一眼:“是天衡宗的人,师兄,来了好多天衡宗的人!”
他们手持兵器,列队走来,看起来来势汹汹,并非善意。站在最前面的领头人,还是一个老熟人——慕容景。
“不……”江一楼转动了一下白瓷酒杯,嘴角噙着微笑,“是找死的人。”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叹一声:“找死,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
萧潜刚刚已经在谋划着怎么逃跑了,回头一看,却见江一楼拿起剑要从正门走出去,他赶紧追了上去。
“师兄!”千万别冲动啊!
他赶紧扑上去拉住了江一楼的衣角:“师兄,他们人多,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江一楼回头,对上了小师弟焦急的脸,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
这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担心了一些。
“避什么?”他轻轻一笑,眉间像是染了春意,“小潜,我告诉你——”
“剑者,本就是迎难而上,遇强则强。退了,就输了。”
萧潜一怔。
“你要做的事情,比这艰难万千倍,你现在可以退,难不成……你要退一辈子?”江一楼拍拍他的手背,“在这里等我回来。”
萧潜慢慢地松开了手:“师兄……”
“今天允许你喝酒。”江一楼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遥遥传来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不过慢着点喝,等我回来,我们对月相饮。”
如果周燕晴在此,必定会说:大师兄这人,外表看起来散漫不羁、没个正形,但实则骨子里最傲,宁可你帮他收尸,也不会避战而逃。
所以,清霄宗中,鲜少有人喜欢江一楼这个性子,表面尊敬,但心中不知怎么腹诽。
不过归根结底,只是普通人对天才下意识地疏离、羡慕罢了。
若是有人问周燕晴,为何你怎么不讨厌江一楼。
那她必定会恬不知耻地说:因为她也是天才。
鸿鹄相伴遨游,蝼蚁岂知其中风采?
现在,同为天才的萧潜看着江一楼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坐回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试着喝了一口。
又辣又呛,但是……爽快,修真之途,亦是如此。
*
此次,清霄宗各峰有实力的弟子全都出动了,加起来将近两百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
领头的慕容景看着眼前的一处破旧院落,不免露出了惊愕之色。
原来……这就是上衍宗?比想象中的要破、要穷。
一旁的弟子发出了一声嗤笑:“莫不是走错了。”
“就是,我还不知道我们天衡宗边上还有个破院子,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住人啊?”
有一向看慕容景不顺眼的弟子话中带刺:“这破院子里面出来的人,也能赢下慕容师兄,看来是人不可貌相,大家可千万小心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即爆发了一阵哄笑声。
天衡宗派系众多,这些弟子都不是一条心的,只是碍于宗主的命令才听从慕容景指挥,心底不知有什么打算。
慕容景面色阴沉,再也不复之前翩翩君子的模样,他扭头看向这群弟子,目光扫过之处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谁有异议,大可现在就回去。”
刚刚还在交谈的弟子,一个个都安静如鸡。
慕容景冷哼了一声,这才朝着那座破败院落走了过去。
吱嘎——
还未走到院子前,就见面前的木门缓缓打开。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他脚踏暮色而来。
“这么热闹?”
那人的脸上带着笑,一双眸子映着万千星辰,似乎没有将一群人看在眼中:“我还从来不知道……找死还要带个伴的。”
在面对江一楼的目光之时,慕容景有些退缩,但他马上想起身后还有众多弟子,一时间又有了底气。
“今天是你的死期。”慕容景上前一步,“把绝世剑谱交出来!”
江一楼一愣。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绝世剑谱?”
“你们没搞错吧?”
“当年天衡宗与上衍宗同为一宗,分宗之时,落下了一本绝世剑谱,今日前来……”慕容景沉声道,“取回剑谱,将两宗重新合为一宗!”
“什么?”江一楼又感觉自己听错了,“难不成……你们想要改拜入我们上衍?”
他扫过一群弟子,“啧”了一声,挑剔道:“你们资质太差,不收。”
“你!”
慕容景咬牙切齿:“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结阵!”
一声令下,身后天衡宗弟子变换脚步,站到了一个特定的位置。四周灵气都被引动,灌入阵法之中,剑气吞吐其中,在酝酿着毁天灭地的一击。
这是天衡宗的剑阵——万剑瞬杀阵,阵成之时,足以斩杀元婴期的修士。
“我有时候真不懂你们。”
狂风吹过,乌发纷飞。他的眼中没有这群天衡宗弟子,更没有这绝世杀阵——只有那一轮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