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19)
侍卫抱拳,“得罪了。”
虞清不置可否,几个侍卫相觑一眼,还是进屋来搜查正殿,他们不敢像搜查旁边无人居住的偏殿一样粗鲁,小心地查看一番,各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之后视线落在了虞清被床帘遮住的床榻上。
虞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制止的意思,侍卫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没往床榻去。重华宫封闭两年多,里面除了个美人,什么都没有,刺客就算躲在这里,也断然不敢躲在这个冷面美人的床上。
况且这人虽被皇上废后,但到底曾经正位中宫,侍卫还是不敢太过得罪。
几人没有收获,悻悻请罪,“扰了公子清净,下官实在抱歉。”
“慢走不送,来日若有人问起,你们只道是自己硬闯进来的,与我并不相干。”虞清冷道。
“自然自然。”宫廷卫几人不敢多待,匆忙走了,既然刺客不在重华宫,他们还要往其他宫里查看。
侍卫走后,重华宫门重新落锁,一切归于平静。虞清走到床边,对着里面说:“出来吧。”
孟言从被子里爬出来,一把掀开錧色的床帘,露出半个脑袋,张望几眼,才深深松了一口气,他坐起身,虞清走过来将床帘拢起,皱眉道:“怎么如此不小心,露了行踪。”
“是我大意了,还好有惊无险。”孟言撑着手下床,却不知道这张床的脚踏比他屋子里的要高些,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失了重心,向前栽去。
虞清躲闪不及,被孟言扑了个满怀。
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孟言整个重量全压在他身上,少年的体温透过寝衣落在虞清的胸膛,虞清觉得像是抱了个火团子。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孟言都没反应过来,他的脸紧紧贴在了虞清露在外面的脖颈处,肌肤触感细腻干燥,像上好的玉石般温润,还散着隐约的暗香,不似女儿家的脂粉气,更像是沉香夹杂着金桂的气息。
孟言不经意嗅了一口,下意识道,“好香。”
虞清一把推开他,面带怒容。
孟言堪堪站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轻薄行为,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虞清怒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理了理衣襟,转身到桌前坐下。孟言摸摸脑袋,跟过去,讨好似的对他笑了笑,说:“我今日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蓉嫔娘娘有孕的事吗?”虞清淡淡问。
孟言道:“这是一件,还有另一事,泰州大旱,我被父皇派去赈灾,我感觉此中有蹊跷。”
虞清闻言抬眼,“蓉嫔娘娘才有孕,皇上便派你出门办差,确实不太妥当,似乎有人故意要把你支开。”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不确定是皇后还是三弟。”
虞清思虑片刻,道:“他们都有可能,太子地位未稳,三殿下身份尴尬,而你是长子,若是此番蓉嫔娘娘再诞下一名皇子,那她便是唯一有两名皇子的后妃,即便蓉嫔娘娘出身再怎么不高贵,地位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们不得不防范。但究竟是谁,现在还不好说。”
孟言轻叹一声,“父皇要我去,我总不能抗旨,可我实在放心不下母妃。”
虞清道:“殿下安心去办差事,蓉嫔娘娘那里,我自会看顾。”
孟言想起在翠微宫见到的那些新进的宫人,脱口问道:“那个脸上有疤的宫女,叫忍冬的,是你的人?”
虞清没有回答他的话,孟言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哦~当初第一次引我进重华宫的就是她,是你授意的吧,原来你早就看上我了!”
虞清微微皱眉,“殿下注意措辞,况且她只是个引子,进不进来全在你自己。”
“好吧。”孟言不在这些旧事上纠结,站起身对虞清拱手行了个晚辈礼节,道,“此番前来也是为了跟你辞行,我出门这段时间,劳烦你帮忙照看下母妃,如今整个皇宫,我只相信你。”
听到这话,虞清因孟言的行为而恼怒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他颔首道:“殿下放心。”
说罢看着孟言的少年模样,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殿下第一次出门办差,一切小心。”
“我自会小心。”孟言朝着虞清灿烂一笑,“你也要保重自己,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之后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孟言:原来你早就看上我了!
虞清:……你在说什么屁话。
孟言:好香~
虞清:好气(`?′)=3
第14章 旱情
孟言回到长定宫时,玉芙忙悄悄迎出来,关切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事?”
孟言摇头,“宫廷卫追查到长定宫了吗?”
玉芙替孟言宽衣,服侍他洗脸,道:“查过来了,不过只在宫门外询问了几句,没有进院子。”
“宫廷卫若是查不出人来,恐怕不妥。”孟言坐下来细想道,“你去找个小太监把这事儿顶了,就说是他夜里偷盗露了痕迹,让宫廷卫交差了事,最好不要闹到父皇那里去了。”
玉芙忙道:“是,奴婢明日一早就去安排。”
孟言喝完参汤,让玉芙退下了,自己则走到床边躺下,双手枕在头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期盼着他出去办差这段时间,宫里能平安无事。
因为领了差事,孟言这几日便没有去南书房上课,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妥当,准备去朝阳宫给皇上说一声,就这几天出发了,却在御花园迎面遇到了孟承。
孟承朝他行一个礼,孟言诧异道:“这个时候三弟不在南书房上课,怎么到这儿来了。”
孟承说:“想起有本书忘带了,三七太笨,要他回来估计半天找不着,不如我自己回去拿,大哥这是要去给父皇请安吗?”
“对,趁着此时父皇有空,跟他商量一下泰州赈灾的事。”
孟言说着就打算离开,却听孟承又道:“昨儿晚上闹了贼,大哥知道吗?”
孟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讶异道:“闹贼?什么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宫廷卫查了一夜,今天早上才抓到一个小太监,为了这么点小事,昨天夜里闹得人不得安宁,竟还搜到长定宫来了,宫廷卫那些人真是越来越会办差了。”
听着孟承看似不经意的抱怨,孟言心里立时警醒起来,玉芙昨天说宫廷卫只在长定宫门口询问了两句便走了,孟承却说搜了宫,这分明是在试探孟言,若孟言顺着他的话去附和,便证明那个时候他并不在长定宫。
孟言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的懵懂,“昨晚我从母妃宫里回来,累得很,很早就歇下了,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过宫廷卫那些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一点小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是借此邀功罢了,三弟别跟他们计较。”
“大哥说的是。”孟承应和两声,朝孟言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孟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个三弟身上果真处处都是试探和防备,来日恐怕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此事先按下不提,泰州的旱情不容耽搁,孟言见过皇上后,打点好行李,即刻上路,他身边只带着兴儿一人服侍,皇上另给他安排了两名侍卫随行。
刚到泰州周围,便觉得气温骤升,酷热难耐,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炙烤着下面的一切。泰州的田地都已干涸裂开,上面种的植物也尽数干枯,几支光秃秃的枯枝上连着摇摇欲坠的残叶,几乎无风,便是偶尔吹一阵风过来,扑面也全是暑热,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一路走过来,沿途看到许多流离失所衣衫褴褛的人,无不面黄肌瘦,少气无力,他们都是在家乡活不下去,辗转去别的地方避难的。
孟言站在一个干枯无水的河塘前,扯起路边的一根枯草,拿在手里搓了搓,手上沾满了尘土和草屑。他环视一圈,入眼皆是灰蒙蒙的景象,让人震惊。
兴儿从马车上取下一个水壶,小跑着过来递给孟言,“殿下喝些水润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