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59)
虞清拱手行一个礼,“王妃客气了,以后若有虞清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孟言晚上回来才知道这件事,十分诧异拉着虞清追问他和宁氏谈了什么,虞清就是不肯说,孟言指着他道:“好哇,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趁我不在瓜田李下。”
虞清笑道:“是啊,不知道淳王殿下肯不肯忍痛割爱?”
“你想得美。”孟言掐一把虞清的腰略施小惩,之后拉着虞清坐下,道,“虞清,一万兵马人选我已经选好了,但是远去崎城比不上京城安稳,许多事我可能顾不过来,到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太子和永安侯可能认得你,你要少和他们见面。”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去把崎城的边防图拿过来我看一下。”虞清轻拍孟言的手,以作安抚。
孟言依言拿来了崎城的边防图,二人秉烛研究商议了半宿,虞清理了几个方案出来备选,之后几天,孟言把枢密院正使和他的幕僚都召集在府中,商议出征事宜。
五天后正式出发,孟言一大早先进宫去辞别了皇上,之后带着虞清去京郊大营点兵。
虞清换上了许久不曾穿过的戎装,银灰色的短衫外头套着银白的盔甲,头发也高高束起用一条藏蓝色发带固定,露出洁白的额头,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平日那种闲散慵懒的气质,反而多了些飒爽的风采,他牵着马走出来,孟言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这样不行,等去了战场,大家光去瞧你了,谁还有心思打仗。”孟言说着走过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面具,替虞清戴上,“倘若你现在仍是虞家军的少将军,恐怕也要效仿兰陵王了。”
虞清摸摸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知道孟言是担心自己被别人认出来,他笑笑不作答,扯着马鞍翻身上马,轻夹一下马肚子,绕着孟言跑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好久没赛马了,回来后要不要来一场。”
孟言也翻身上马,笑道:“好啊,输了也别耍赖。”
“这话该我说吧,你惯会耍赖。”虞清瞪他一眼。
孟言大笑一声,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顿时绕着场子跑起来,跑了两圈和马熟悉感情后,下属来报,说兵已点齐,请他前去训话。
一万大军黑压压站在日头底下,孟言穿一身墨色盔甲站在台上,扫视一圈,扬声道:“大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将士,此次前往崎城,务必要将羌族贼人一举歼灭,大家有没有勇气和信心?”
“有!”下面的将士们也许久没有上过战场了,满腔的热血瞬间被点燃,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兵器,一呼百应。
“我带兵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听从指挥,凡有不听指挥者、通敌叛国者、临阵脱逃者,我不管你是什么等级,一律按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臣等誓死效忠大梁!”
虞清站在旁边,看着振臂高呼的孟言,丝毫没有平日跟他玩闹时候的泼皮模样,他的身形在盔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挺拔,脸上轮廓也透着习武之人的硬朗坚毅,他是勇敢而且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也是大梁的未来。
虞清透过孟言,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他不自觉地轻扬嘴角,定定看着台子上那个人,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几乎不曾耽误,半月后终于抵达崎城。
太子和永安候一个都没出现,只派了个都督出来迎接,孟言沉着脸却也没说什么,与那名都督寒暄两句,让他先带着将士们下去安顿,自己则和虞清一同前往主帅的房间。
看见孟言走进来,太子和永安侯总算出来了,永安侯先朝着孟言略抱了抱拳算是行礼,带着歉意道:“淳王殿下远道而来,请恕老臣未能亲去迎接,实在是连连对战羌族,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孟言朝他笑笑,伸手虚扶一把,“侯爷言重了。”
说罢又恭恭敬敬对着孟翊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孟翊瞥他一眼,不甚耐烦道:“免礼吧,真不知道父皇派你过来做什么,难道本宫还……”
“太子,淳王殿下一路奔波,是否要安排一顿接风宴。”永安侯适时出声,打断了太子的抱怨。
太子瞪着眼睛说:“粮草都不足了,哪儿有功夫准备什么接风宴!”
孟言心中冷笑一声,这两人一唱一和演的倒是配合的很,明摆着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孟言心中虽有气,但也知道刚来不好发作,只得暗自忍下,他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游玩的,侯爷还是先给我说说战况吧。”
众人来到沙盘前,永安侯指着一个插着黑色小旗子的地方说:“羌族就在离崎城一百多里之外的地方安营扎寨,此地离他们的一个部落很近,他们大部分的将士和粮草全都安置在这个部落的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到营地换防,每换防一次都要来我们的城门下叫阵一次,有时候遇到好战的头领,三四天就要来一回,他们后备充足,且十分狡猾,不是善茬。”
“你说的这个部落是这儿吗?”孟言指着不远处的另一面黑色小旗子问。
“不错。”
孟言看着那处的地形,那个部落的寨子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地势很占优势,而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又在去往这个寨子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偷袭有些困难。但若是每次都和他们硬碰硬的正面交锋,实在是吃力不讨好,孟言凝眉沉思,视线在沙盘上扫过一圈又一圈。
“想偷袭?别想了,要是行得通我们早就这么做了。”太子在一旁开口道。
“也并非行不通。”虞清忽而出声。
太子和永安侯纷纷抬头看向他,此前他一直跟在孟言身后一言不发,故而太子和永安侯都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以为只是孟言的一个下属,此时他突然开口,话虽不多,却是在反驳太子,太子自然不高兴,摆着一张臭脸,冲虞清说:“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孟言忙道:“二弟息怒,这是我的军师,于问雪先生,对行军打仗颇有研究。”
永安侯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虞清几眼,摸着下巴上的短须道:“既是军师,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遮遮掩掩是何缘故?”
虞清朝着永安侯行一个拱手礼,恭敬道:“在下自小生了一场大病,导致面容丑陋,恐怕污了殿下和侯爷的眼睛,还请侯爷见谅。”
太子听到这话,仿佛已经看到了虞清面具后面丑陋的面容,他厌恶地啧了一声,指着他道:“你方才说并非行不通,是什么意思?”
虞清走上前,指着那个寨子,“这个寨子叫驷水寨,是羌族有名的勇士部落,里面长年屯兵,以备战争所需。寨子旁边这三座大山叫做驷水山,传说中最优良的马匹也只能爬到半山腰,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毫无后顾之忧,但是驷水山既然名叫驷水,肯定和水有关。”虞清说着又指向两座山相连的地方道,“这里从前发生过坍塌,形成了一条山谷,谷底便有一条小河通往后山山脚,只是这条河十分狭窄,无法走船,若要进去,只能游水通过。”
“你是说派一小队熟识水性的人从这条小河潜入,摧毁他们的粮草和驻军?”孟言忙问。
虞清点点头,“若要偷袭,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是那里肯定也守卫森严,这件事还需要详细计划。”
“不知于先生是怎么得知这些的,我们在此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这座山后面还有一条河。”永安候盯着虞清,眼中含着试探的意味,似要将虞清看穿。
虞清淡淡一笑,“在下既有幸承蒙淳王殿下赏识,自然不能是草包一个,在下从前极爱游历四方,也时常看些游记书籍,对大梁周边的环境还算熟悉。”
永安候透过面具看向虞清的眼睛,虞清亦坦然与他对视,良久,永安候移开视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召集各个将领商讨一下偷袭事宜,太子殿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