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帐中,一片寂静,看着张牙舞爪的小丫头,谢潜啼笑皆非。
小桃无奈道:“……什么属于你们勒墨族,贺将军是长安人,你们不服长安的规矩,还指望将军理会你们啊?”
木樨怯怯地道:“不可能啊。救世主大人高大、健壮,骑马的英姿也很勇敢威猛,怎么能会是阴线狡诈的长安人呢。”
谢潜:“……”
茉莉也哼道:“对啊,长安人分明应该是你——”她指着谢潜,道,“你这样的!油嘴滑舌,没有半个字实话!救世主将军必定继承了萨满大神的遗脉,拥有我们最高贵的勒墨族血统——”
“啪”地一声,谢潜拍碎了手中的茶碗,他脸色冰寒得仿佛结了冰,气势更是如冰霜一般,变得咄咄逼人,对被响动吓愣住的双生姐妹花,缓慢又冰冷地说道:“你们记住。贺家随我朝圣祖一同进京,世代定居长安,贺飞云将军为嫡母亲出,正统第七代嫡子。尔等庶民,竟胆敢胡说八道,诋毁堂堂正三品镇守将军的名声,来人,给我拉下去,罚禁闭三日!!”
送走这一对大麻烦,谢潜自觉疲劳度已经爆棚了,思想有问题,可以靠说服来解决,可三观有问题,想扭转回来却任重而道远。他深感头大,也没了处理其他正事的心思,打发小袖等人自由活动,径自回去小隔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浑然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被饿醒了为止。
隔间本就昏暗,晚间不点灯烛更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谢潜瞪着眼睛发了半天的呆,听着巡逻军卒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又向另一个方向走远。
竹制的梆子响了四下,是四更天了,说早的确还早,说晚确实也太晚了。离天亮还要一个时辰,离早饭还要近两个时辰……
咕噜噜。
不停叫嚣的五脏庙,显然已经等不了那么久,谢潜按着瘪瘪的肚皮,又舔舔干涩的嘴唇,纠结了小片刻,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胡乱套两件衣服,翻箱倒柜地找吃的。
可惜的是,他随身揣着的零嘴,在昨天的夜间巡游中早就吃得一干二净,睡前他既没更衣,小桃小袖也没机会帮他补货,哪里能再变出新的来?
越找不到,肚子越饿。谢潜饿得眼睛冒绿光,精神矍铄,只好蹑手蹑脚地做起狗盗之时最应当做的事情:去隔壁偷吃的。
他蹑手蹑脚来到与贺飞云寝帐一帘之隔的隔帘旁,先小心将帘角撩起一点点,向那边张望打量。寝账之中,燃着一小盏长明夜灯,为漆黑的小隔间带来了些微的光亮,也足以让谢潜看清楚,卧榻竟是空着的。
……大半夜的,贺将军是没回,还是已经起了?
以丰富的蹲守经验,谢潜立刻划掉了第二个选项。
也是,毕竟在百忙之中,陪他到平原、深山里遛了一整夜的马呢。
他一边感慨着贺飞云的辛苦,一边大摇大摆地混到寝帐这边来,先倒一杯水喝了润喉咙,再毫无愧意地翻起了东西。
从卧榻头,翻到卧榻尾,从盔甲架,翻到木几边,谢潜正翻得起劲,视野倏地一亮,晃得他差点睁不开眼。
恍惚中,那拿灯笼的罪魁祸首叹了一声,道:“大半夜的,你又闹腾什么?”
谢潜僵在原地,手还定在半空中,愣了一会,才答:“……饿了。”
贺飞云:“那你翻……衣箱,能找到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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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潜:哎,叛逆期又是中二病,给小丫头们做思想工作太难了。
小袖:郡王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养闺女的感觉嘛!
谢潜:想什么屁呢,本王要考虑如何养活你们这一大群儿孙还不够吗?!还养什么女儿,孤又不能生,她俩也不姓贺啊!
小桃:姓贺的话就可以养吗?
谢潜:……
and……明天休息哈,后天更新~么么哒。
第68章 夜游?
谢潜艰难地笑了一下,心说,装衣服的箱子难道不应该在床榻边,怎么放在这么远的地方啊!正要收手,指尖不经意掠过柔软的布料,当即一顿。这柔软程度不可能是外衣,莫非……
在贺飞云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之下,谢潜微微冒汗,赶紧岔开话题道:
谢潜:“……”衣箱子为什么不放在床边,要放在这么远的位置啊!但随即,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手指尖碰到的是布料的触感,而且这种柔软程度,难道是——
他脸一红,赶紧把手缩回袖子里,道:“呃,孤真的饿了,也的确不知箱子里面装了何物,孤甚至都没来得及打开呢。将军千万要相信孤,不要想歪了……”
“哦,是么。”贺飞云淡淡道:“我该向哪个方向想歪,还请郡王明示。”
谢潜:“……”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顿时完全清醒了,连蹦带跳远离了犯案现场,可回头一看,何止是衣箱,连床榻也被他翻的很不像样,所见之处全是危机四伏的坑。
不得已,谢潜只好硬着头皮迎男而上,走过去接过贺飞云的披风和提灯,道:“不提这些了,怎忙到这么晚,孤这边没那么多急事,让小桃小袖也过去帮忙吧。”
他理智上想转移话题,身体却不肯配合,话还没落,腹中就响起清晰无比的“咕噜噜”的声音。目光相交,谢潜虽然自忖脸皮够厚,但不知为何,脸上竟然微微有点烧。
见他发窘,贺飞云竟没说什么,目光微微一闪,隐约透出来几分笑意。他又将披风穿起,拿回提灯,道:“多穿几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竟率先出帐而去了。
谢潜:“?”
啊这,什么意思?昨天的夜游明明已经很过分了,贺将军最近……对孤是不是好过头了啊?
不管怎么说,去肯定是要去的。即便没有什么“好地方”,溜去放食材的帐篷里,摸几根地瓜啃啃也足够填饱肚子。谢潜赶紧穿上最厚实的披风,快步走出寝账,果然,在数步之外,贺飞云正拎着提灯等他。
灯笼的火光,将那高大健壮的轮廓勾勒得若明若暗,莫名使人安心。
谢潜止不住嘴角上扬,小跑着过去。贺飞云便指着一个方向给他看,不远的山坡上,依稀有一团篝火,再有几个身影围火而坐,分明是兵丁值夜的岗哨。
贺飞云道:“走,找吃的去。”
谢潜茫然不解,跟着贺飞云穿过一排排的营帐,大踏步向篝火而去。可走了一小半,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一股夹杂着炭火特有的,带着焦香与油香的特殊气息时,不用贺飞云再做出任何解释说明,谢潜的步速就不由变得越来越快,临到坡下,已经完全换成谢潜拉着他走了。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等好不容易拉着拖后腿的贺飞云来到火堆旁边,谢潜已经不知吞了多少口水,而那罪恶又诱人的香味,效果堪比毒药,引得他胃里的馋虫不停叫嚣。果然,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篝火之上,架着大半只烤熟的动物,表皮已经烤成金黄油亮,汁水沿着肉的沟壑汩汩滚落,落进火里,发出噼啪,劈喀的声响,便会随之腾起一股浓郁热烈的肉香。
唾液在口腔中翻涌,谢潜直勾勾盯着烤架,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了。烤架旁的兵丁割下一大块烤熟的肉,也没看清来的是谁,便已经递了过来,随口招呼道:“过来了?”
谢潜赶紧接了,道:“唔,多谢。”
那兵丁听到不熟悉的嗓音,一抬头,吓了一跳,说着“郡王、将军”,便慌慌张张要跪要拜。贺飞云摆摆手,低调地按着谢潜找空位置坐了,才道:“临时过来,蹭你们几口肉吃,吃完了我们就回去,你们尽管歇着。”
兵丁们面面相觑,都有点紧张。谢潜却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埋头苦吃。这不知什么动物的肉紧实有嚼劲,经过炭火的烤炙,再下了重料,完全盖住了影响味道的部分,却突显出格外新鲜的口感,一口下去,肉汁十足,香得恨不得叫人把舌头都吞了。眨眼的功夫,一大块肉就已经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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