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湉知道华陵的不舍,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老师也很喜欢华陵。”
“但华陵还是要长大的,只有长大走出去,你才会认识更多比糖糖老师还要好的人。”
华陵眼眶微微发红,小手握紧了手中的雪糕棍,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用着稚嫩的嗓音无比笃定的说:“外面才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唐湉并没有反驳他的话,抬手轻轻地给他擦眼泪。
毕业入行后,他带过很多性格不同的孩子,而每个孩子们背后又有各自不同的家庭背景,可没有哪个孩子能像华陵这样更让他心疼。
父亲出轨离婚再娶,生母早逝,后妈刻薄,家里还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异母弟弟,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华陵的处境可想而知。没有父母疼爱的他只能每天跟着保姆生活,再加上他的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父亲对他更是漠视冷待。
幼儿园三年,他从没有出席过任何一次家长会,连毕业典礼都没来,唐湉打了无数个电话,希望他能亲自到场,可得到的都是秘书冷冰冰的婉拒。
尽管在外人看来,华陵在同龄孩子里已经算得上很优秀了,安静乖巧懂事有礼貌,可仍然换不来原生家庭对他的半分关爱。
学校老师们都看不过去,私底下对他的父亲颇有微词,而即使是唐湉这种自认脾气很好的人,有时也会忍不住怨怼这种男人。
生而不养,不闻不问,不配做父亲。
唐湉陪着华陵一直等到六点半,保姆的车才姗姗来迟,华陵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却被神色匆忙的保姆硬拉着往车上走,而唐湉就站在原地看他。
华陵被带到车前,却忽然用力挣脱保姆的手,迈着急切的步伐向他跑来,像个小炮弹一样用力的冲进他的怀里。
“糖糖老师!”
“我永远最喜欢糖糖老师!”
唐湉缓缓蹲下|身也用力的回抱住男孩小小的身躯,重复着说:“老师也喜欢华陵。”
他的脖子里有些湿润,是华陵又哭了。
最后他还是目送华陵上车离开。
夕阳下下,唐湉独自一人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还是想着华陵的家事,他很担忧那孩子以后的生活,保姆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女,只负责做饭接送,从来不会跟他交流,也不知道华陵小学后会不会觉得孤单。
他边骑车边想着心事,自然没注意路两边的状况,连前方路面维修的标志都没看见,就这么连人带车硬生生的栽了进去……
头上一阵剧痛,唐湉躺在坑底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依稀看到谁的身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原本以为这次肯定要死了,唐湉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
他怔怔的看着顶上古色古香的纱帐,脑子泛起了迷糊,不知身在什么地方。他抬手想揉揉脑门,后知后觉的发现浑身哪哪都疼得要死,尤其是内里的五脏六腑,就跟刚被火烧一样灼痛,他忍了一会儿还是疼得喊了一声,全身不住蜷缩着。
这时,门外头隐约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王爷,需要人伺候吗?”
一时间,唐湉还以为他是车祸在医院里,想着让护士姐姐进来看看,可一张嘴却扶着床沿吐出了一大口浓腥的黑血出来。
眼看着手上全是他吐出来的血,唐湉更加不知所措,忙喊道:“护士!护士!”
听到他惊慌的喊声,门外的少女立刻焦急推门而入,见到床榻上大片血渍后,秀美的面庞瞬间冷凝下来,小心扶着唐湉,转头对着外头厉声道:“来人!”
“有刺客!”
下一秒,屋里呼啦啦的涌入了一大批神情肃穆的男人,个个都穿着古代侍卫的衣服,腰上还挂着刀剑,哪个看着都不像是医生。
耳边传来少女担忧的话语,唐湉却懵逼极了,他看着一屋侍卫打扮的汉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斟酌着小心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剧组在拍戏吗?”
听了他的话,扶着他的漂亮姑娘眉头一皱,回头不耐的催道:“太医还没到吗!?”
“来了来了!”有个尖锐的男声急匆匆的喊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人头攒动,而后一个头发花白,头上戴着黑色纱帽的白胡子老头被推了出来,老头身后跟着一个提箱子的小男孩,他抖着枯瘦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跪下向唐湉行礼。
这辈子没被老人家行这么大礼的唐湉完全懵了,下意识想去扶他,可这一动他张嘴又吐出了一口血,把旁边的少女吓得制住他不让动了。
唐湉半躺着,任由老头那枯枝般的粗糙手指轻压在自己脉搏上。
屋里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唐湉咳了几声,目光在眼前这老头身上打转了几圈,还是没看出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衣服。
“王爷是中毒了。”老太医查看了半天,终于回话了:“好在王爷及时自己逼着吐了毒血出来,那毒没有伤及心脉,暂时并无大碍。”
听说没有危险,少女重重的舒了口气,“那就好。”
“你赶紧开个方子,给我们王爷调理。”
老太医点了点头,又颤巍巍的走到桌前开始写字。
唐湉还在想着自己的处境,忽然听身边的那个美丽少女对着满屋子跪着的人冷声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有人守着竟还能让王爷遭人算计!”
“昨夜在外伺候的所有人,全部就地处死!”
她的话刚落,守候在堂下的那些带刀侍卫立刻手起刀落,把跪在地上的几个男女砍杀了。
屋内鲜血四溅,满地都是喷涌出来的血,唐湉亲眼看到有个头颅一路滚到了门边,眼睛都还睁着。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确认那不是特效,没有哪个剧组演员会真的现场杀人。
看着地砖上涌出的大片血迹,刚才砍杀活人的那一幕实在太过恐怖,身处和平时代长大从没见过人血的唐湉终于没能承受住这么强大的刺激,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
但愿这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不知昏睡了多久,他的耳边总是有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似乎有人在房里一直忙碌,唐湉休息的并不安稳,睡梦中他总觉得身下的床不够柔软,不像是上个月刚买的软乎乎的乳胶床垫。
等他挣扎着再次醒来,唐湉看到的还是刚才那片青色纱帐,床尾的雕花床柱做工比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还要精致。
唐湉努力的接受眼前的事物,可一下子又想起闭眼前看到的那些身首异处血淋淋的尸体,挣扎着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王爷!”
一只柔白细嫩的小手轻轻扶住唐湉的身体,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他的嘴角,距离太近,唐湉能闻到对方身上那幽幽的少女清香。
唐湉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昏迷前见到的女孩。
她长得特别美丽,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皮肤雪白明眸皓齿,很有那些仕女图里标志端庄的古典韵味,看着他的目光温柔又担忧,好似就是个不通人事的小女孩。
可惜唐湉满脑子都是这个看似温柔的少女冷着脸张口杀人的模样。
即使屋里并不冷,可唐湉浑身还是颤抖起来。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猜到真相的话,那他那些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就白看了。
身上残存着的隐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尽管他内还是很震惊,唐湉也不敢表现异常,生怕被眼前这个少女发觉,将他也就地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由着那少女小心将他的身体扶好靠在腰枕上,又听她柔声问道:“王爷,您可好些了?”
“刚才太医来诊断过了,说是已无大碍,只要修养些时日慢慢清除余毒便好。”
唐湉不敢轻易回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少女又替他盖好薄被,恨恨的继续道:
“那些胆大包天的小人竟敢趁着您祭天的时候下毒,简直卑鄙!”
“等您身子好转了,一定不要放过那些贼人,诛他们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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