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貔貅做得极精美,他的下巴都快抬上天了。”
唐湉一眼就瞧出他的小心思,柔声说:“自然也给你留了。”
他起身从柜子里捧出个盒子来,又道:“就等着你呢。”
华阳没料到他竟然真的也给自己备了一份,又想起自己之前那没良心的白眼狼做派,眼眶又红了起来,“皇叔,我可真讨厌。”
“不是你的错。”唐湉轻拍他的脑门,“虽然迟了些,索性还没过元宵,仍算新年。”
“皇叔祝你来日可期。”
华阳小心打开荷包,从里头摸出一条从没见过的长着翅膀的大怪鱼。
“是鲲鹏。”唐湉解释道,“此神兽如巨鲸般可下海遨游几万里,离了水又能像鸟儿一样凭风直上九层云霄。”
“华阳也可如它一样,将来山高海阔天地辽远,想去哪就去哪,自由来去,无拘无束。”
华阳瞪大了眼睛,宝贝似的将它握在手心里,将“自由来去”四个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平时最爱看各种游记志异,对外头的大好河山憧憬不已,就盼着有一天能亲自去丈量一番。
他之前从没跟谁说过这些,没想到皇叔竟然早就注意到了。
华阳眨眨眼又要哭,越发觉得自己之前非常可恨,听了几句旁人的话就生了嫌隙,连华隆都不如。
“可不能哭。”唐湉笑道,“我衣裳被你哭湿了一件,再没第二件新衣换了。”
哄了华阳午睡,唐湉出去外头找秦曜,见秦曜在院子里拿着他送的那把枪舞的虎虎生风,和满院子的雪色十分应景。
要是时光就这么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唐湉默默地想着,他不想去管什么朝堂争斗,只想和秦曜就这样安静的过着。
可惜世事永远不会如他们所愿。
趁着华阳午睡,他去见了贤太妃。
贤太妃自然不想给他好脸色,可她也不敢违逆摄政王,仍是带着宫人出来相迎。她虽已经三十五了,却仍旧明艳动人,和年轻时一样美丽,难怪当年最得宠。
唐湉对她态度不卑不亢,想着也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便将华阳的事说了。
“恐怕此事也轮不到王爷管。”贤太妃淡淡的说,“华阳是我的儿子,我自会管教。”
唐湉慢条斯理捧着茶,却没有喝上一口,只说:“太妃是个聪明人,当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十一殿下是个好孩子,谢大人也有些手段。”
“可你们不要忘了,这朝堂究竟是把持在谁的手里,你们当真要与我作对吗?”
贤太妃脸色一白,“你敢威胁我!?”
“不敢。”唐湉不痛不痒的说着,“谢眠山虽死了,可也轮不到谢大人说话。虽然你们同姓谢,但此谢非彼谢,有些心思……我劝娘娘还是不要有的好。”
贤太妃握紧了手中的瓷杯,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从前形势危急,她知道明哲保身低调做人保全自己和华阳,现下也只是因为听了哥哥的话,以为有机会当名正言顺的太后才敢正面跟唐湉硬刚。
可她忘了,虽然摄政王如今行事远不似往常那般狠毒,却也一样无法轻易撼动,她想扶持华阳上位没那么简单,摄政王这是上门警告她来了。
唐湉把茶盏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和来时一样气定神闲的走出去,气势拿得足足的,他才不管贤太妃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反正警告过了她要是还不收敛,就别怪他打击谢澧了。
他确实做不到唐祺那么狠心,但现在的他也不像刚来时那样不通人事心软犹豫,为了华陵和孩子们,他可以学着去用那些手段。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这是新年的最后一天,却也最热闹,宫外据说会有灯会,唐湉拗不过孩子们的请求,将他们都带上一起去观灯,反正只要带足了护卫,应该也不出什么大事。
街上的花灯确实美极了,宫里那些个东西完全比不上,华陵牵着他的手伸着小脑袋到处看,到处都是新奇没见过的东西,他看什么都要欢呼,高兴极了。
唐湉和秦曜赵奕几个人轮流看护几个孩子,每个孩子身边跟了至少五个侍卫丫鬟,确保不会在人|流中走丢,安保工作做的很到位。
当然了,除了孩子们,唐湉也很喜欢看这些花花绿绿的花灯,这和以前在现代社会时逛得灯会感觉是不同的,他徜徉在人群中,和秦曜牵着手慢悠悠的走着,只觉身心舒畅。
秦曜给他买了一个大兔子花灯,说是和他很像。
“哪里像?”唐湉不解,拿着兔子灯舍不得放下。
“初次见你时,你就像个兔子一样,惊惶不安。”秦曜回忆着,“那时我却以为你是真的起死复生,还担心了很久。”
他这话在唐湉心里犹如一颗小小石子投进湖面,荡漾开一阵涟漪,有些念头也在脑中一闪而过,但现在却并不是求证的好时候。
他们在街上逛了许久,唐湉给每个孩子都买了甜甜的糖葫芦,让赵奕和秦曼带着他们先去茶楼歇歇,他和秦曜继续逛一会儿。
等孩子们都去了茶楼,唐湉拉着秦曜的手继续顺着人潮往下走,走过了一座又一座的石桥,漫无目的也没有目标,就只这么随性的走哪看哪。
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唐湉一回头,只见有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痴痴地看着这边,她遍身华服头戴珠翠,脸在花灯烛火掩映下柔美从容,叫人一眼难忘。
她身边还跟了个少女,最多十五六岁的模样,虽也美丽,却不如那妇人气质典雅。
唐湉纳闷,他应该不认识这个女子才对。
谁知那妇人对着秦曜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妾身见过将军。”
“经年不见,不知将军可还安好?”
唐湉一愣,回头去看秦曜。
秦曜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将注意力放到唐湉身上,替他将披风的带子系好,良久才回道:“多谢夫人关心,在下很好。”
唐湉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能闭了嘴安静听他们说话。
那妇人见秦曜冷淡,如水般的眸子中蓄着难过,她拍了拍身边少女的手,又说:“妾身今日观灯恰好遇上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喝杯茶?”
“不愿意。”秦曜替唐湉把披风整理好,这才回头看向她,依旧是淡淡的道:“我与夫人男女有别,纵然没什么不可说的,还是避嫌的好。”
“告辞。”
说罢,他伸手揽过唐湉,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小心地避开拥挤的人潮往回走,期间没有再看一次那个美丽的女子。
少女见他走了,急的直跺脚:“姐姐你看他走了!这要怎么办啊!”
她不住地娇嗔,而贵妇好似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顾着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与她年少时就相识的小将军在华灯下温柔的拥着另一个青年渐行渐远,只要是有些阅历的人都能知道他二人是什么关系。
原来……他已经找到心上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七十六
七十六
待到走远些, 唐湉扭头看了一眼秦曜,他的手仍然紧紧地牵着他的,俊美的面容在灯下被晕染的极柔和, 掩去了三分锋利。
“又在想什么?”秦曜察觉到他的目光, 随口笑着问他。
唐湉纠结了一下,这才道:“刚才的那位夫人, 是你……”
那句未婚妻还未出口, 秦曜就先点头了:“是。”
说罢,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还有什么要问的,索性一并问了吧,免得你总乱想。”
唐湉脸上一红, 矢口否认:“我没乱想!”
秦曜展颜笑了, “是吗?”
这人怕是再过几年就要成精,唐湉低头转移话题:“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秦曜惊讶, “我怎么不知你竟有看相识人这种通天本事?”
唐湉瞪了他一眼,“这还要看相?她举止温雅随和, 目光干净清澈,一看就是那种心软善良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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