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滑落时,触感细腻,而路迎酒的指尖微凉,也在不经意间触碰过敬闲的皮肤,挠得他心痒。
他轻轻一扬——
红盖头就稳稳盖在了敬闲的脑袋上。
路迎酒弯起眼睛笑,慢慢调整盖头的位置,问:“那这怎么样?”
敬闲:“好!”
路迎酒又说:“那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再领着你过门,给你掀开盖头,你就算正式嫁进我路家了。”
敬闲:“好!非常好!”语调越发激动。
路迎酒:“……”
路迎酒不禁笑了:“敬闲啊,你真的是……”
语调中尽是笑意和温柔。
敬闲被盖头遮了视线,心中同样柔软一片,虽然看不见路迎酒,可还是想伸手出去拥抱他。
还未等他付诸行动,就听见路迎酒轻声说:“……楚千句在庙里拜的驱鬼师,就是我吧?”
敬闲的动作僵住了。
见他这种反应,路迎酒什么都知道了。
路迎酒又说:“楚千句被诅咒了,没有来世,只有无尽轮回中的短短一生。我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命运?”
空气中的光尘在舞蹈,温柔地落向角落的旧木箱。
木箱之中是一只绣花鞋。
破烂不堪,孤零零地待在木箱中无人认领,埋藏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敬闲没有答话。
他只是伸手,很轻很轻地抚过路迎酒的面庞。他看不见,却细细用手指描摹过每一寸线条。
——不知为何,路迎酒觉得,敬闲这举动几乎是带了点虔诚的意味。
就好像在无数漫长岁月中,他都曾作出此举。
不是对路迎酒本人,而是独身一人对着那些冰冷的壁画,那些虚无缥缈的幻影,一遍遍描摹,一遍遍描摹。
路迎酒说:“敬闲,我讲这些只是想告诉你……”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讲:“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怎么样你对我都是特别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又或者说,我根本没法想象出,我哪天会有愿意相伴一生的人。”
“我也曾经纠结过、怀疑过、犹豫过,可是到后来,我发现从最开始我就对你毫无底线。或许是在我的内心深处,从没有思考过,我们没有在一起的那个结局吧。”
路迎酒再次看向敬闲。
面前高大的男人依旧披着他亲手盖上去的盖头,红艳、喜庆。
因为是路迎酒盖上去的,所以敬闲半点没试图摘下来。
敬闲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是谁上花轿,不在乎所谓的新郎新娘是谁,也不在乎谁领着谁过门,谁又为谁掀开盖头……
名分都是虚的,仪式都是假的。
真要论证起来,八抬大轿也好十里红妆也好,全都毫无意义,不过是搏一时欢心,要论爱情,还需等山高水长、地老天荒,等那海枯石烂、江水为竭,等两人相拥于每一个长夜,等他们一起被落雪白头。
敬闲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是和路迎酒在一起而已。
路迎酒拉着敬闲的手,认真说:“我不知道我们的前缘是什么,此前的关系又如何,但我可以回答你在过山车上的问题了:就在此刻、现在,我喜欢你。”
敬闲的手握紧了,牢牢抓住路迎酒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指骨几乎是青白色。
路迎酒说:“你每次都说,你对化解我的死劫胸有成竹,叫我不必操心。但我没办法忽略心中的不安感:不论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我能遇见你,已经是足够幸运了。我活的每一个日子都是得来的幸运,不敢再奢求更多了。所以,不必再为我付出任何代价。”
“就算死劫无法避免,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我也喜欢你。”
敬闲:“……”
敬闲伸手一搂便环上了他的腰,把他往怀中带,动作太大以至于盖头滑落了一半——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意了。
阳光被窗户的木格切割,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正相拥的两人一个俊秀一个潇洒,宛若天造地设,本就应当并肩前行,不论前路是死亡亦或者永恒,都不会分开。
喜堂万人瞩目,司仪夸夸其谈,然而就在一派热闹的背后、隐秘的一隅,红盖头一半披在敬闲身上,一半搭在路迎酒的黑发,挡不住面容,挡不住明亮的双眸,也挡不住炽烈的、狂热的情愫。
敬闲低声说:“我可以吻你吗?”
路迎酒回望他。
浅棕色眼中那熟悉的、如猫一般的狡黠,又浮现上来了。
他弯起眼睛,笑了:“当我没有拒绝的时候,就是默许了。”
第61章 拜堂
路迎酒话音刚落,就被敬闲压得后退了半步,背抵着墙,退无可退——但这次他没有逃避的意思,尽管还有些生涩,依旧伸出手回抱住敬闲。
唇齿缠绵,两人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一切都在路迎酒的脑海中变得缓慢。他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重重落地,震得心房颤动。敬闲一路攻城略地,舔舐过他敏感的上颚,带来丝丝缕缕的电流,酥麻地涌遍全身。
路迎酒是想迎合这个吻的。
可是还没过多久,他就毫无抵抗能力了,像是狂狼中的扁舟,只能放软了腰身任由敬闲动作,彼此吞咽。
他都这样了,敬闲还不满意,不顾路迎酒抓住他额手有些轻微颤抖,伸手压着他的后脑勺继续深入。
好不容易,他们才分开。
临分开前,敬闲还意犹未尽,舔了下路迎酒的嘴角。
路迎酒脸上、耳畔都在发烫。
看敬闲的眼神,要不是外头还有一帮人在等,恐怕就直接上手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他终于深刻意识到,一个憋了几百年的恋爱脑神官有多可怕了。
敬闲抱着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问:“那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嗯。”路迎酒说。
敬闲顿了几秒。
然后他说:“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再亲亲你。”
说完低头又是一顿乱亲。
路迎酒还没从上一个吻走出来,要再给敬闲热烈地亲几轮,哪怕不做其他事情,恐怕都会给他白日宣淫的错觉感……于是他小小地挣扎了一番,别开头推走敬闲,笑说:“别闹了别闹了,赶时间呢。”
敬闲不依不饶:“再亲一个嘛,就一个!”
路迎酒别过头:“等事情解决了再慢慢亲,那么多人等着呢。”
“别管他们,我们亲我们的。”
“你这也太没公德心了。”
“要啥公德心,亲到就是赚到。”
说罢敬闲又是欺身压上来,把路迎酒逼到角落,又亲了一口。
路迎酒简直是被他亲得晕头转向,隔了会说:“你去过宠物市场不。”
“去过一次。”敬闲上手揉他的黑发。
路迎酒说:“宠物市场里也有卖鱼的。你简直像是那种亲嘴鱼,亲上去了就不分开。”
这句话刚出口,他自都快笑出声了。
敬闲也是一乐,说:“那亲嘴鱼可以再亲一轮吗?”
“不可以。”路迎酒伸手,戳他的额头。
这下他是半点没收力,换个人的额头就留下红印子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奈何敬闲骨骼惊奇……
总之这攻击没用。
两人就这样窝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路迎酒闻着敬闲身上的冷香,心想,他一直身处悬疑灵异片场,是个优秀的好主角,今天终于被敬闲拖进了恋爱偶像剧。
虽然感觉并不坏就是了。
他抱住敬闲,继续放纵,埋头在他怀中蹭了蹭,够得敬闲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就这样黏糊了一阵子,外头传来姚苟的声音:“哎!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好啊!”
“很快来了!”路迎酒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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