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光照,陈笑泠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她捂着脑袋说:“啊我的头……嘶,好疼,刚刚发生什么了……”
路迎酒却快步走向敬闲。
理智上,他知道敬闲不可能被这种级别的鬼怪所威胁,但他这一刻依旧焦急。
“敬闲你没事吧?”他问。
“哪能……”敬闲回头看他,突然皱眉,“啊我的头好疼!”
路迎酒:?!!
他慌得不行——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在驱鬼时有这种情绪了。他赶忙掏出符纸往敬闲身上贴,边贴边要上手牵着敬闲,把他往身后带。
没想到敬闲没牵动,倒是他被一把搂住了。
路迎酒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亲了一大口。
路迎酒:?
敬闲一脸真诚:“亲了你我感觉好多了!要不然我们再亲一口!”
路迎酒:“……”
他一把推开敬闲,狠狠戳了他一下:“它是加强了你的恋爱脑吗??”
“是是是。”敬闲毫不害臊,“这可能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嘛,你得帮我治。”说完又搂上了媳妇的细腰,心满意足。
陈笑泠:“……”她只觉得脑袋突突突地更疼了。
见到这一幕,走廊尽头的梁秋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啊啊啊啊!”他喊道,愤怒到了极点,“啊啊啊!”
——此时此刻,即便非常不应该,但陈笑泠还是莫名和他共情了。
“……兄弟我懂,”她喃喃道,“我也想宰了这对狗男男。”
第79章 夜市
伴随着梁秋峰的怒吼,纸片大脑的蠕动越发快了起来。上百张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竟然能如此刺耳,令人想起一大群昆虫振翅时的声响。
从大脑中放出的光芒更加耀眼,好似一轮灼热的太阳,周围空气都扭曲了。陈笑泠感到威胁,后退小半步,同样把符纸贴在自己身上,清凉涌过全身,消除了扑面而来的炽热。
她虽只是陈家外家的人,可也懂世家简单的术法,冷静下来后自保是没问题的。
路迎酒拍拍敬闲的肩膀:“梁秋峰给你解决,我去对付大脑。”
敬闲说:“为什么不是我去解决大脑?大脑比鬼魂庞大多了,按照对应的原则来讲应该让我上,因为我比你高比你壮比你大还比你持久……”
路迎酒:???
他一巴掌拍在敬闲背上把他的话头打断了,忍无可忍道:“你要去就快去!”
敬闲如愿以偿,看向纸片大脑。
——很快路迎酒就明白,为什么敬闲执着于大脑了。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对应原则。
敬闲单手抱着毛团子,轻轻松松跳上栏杆,一踩,阴风便托着他到了半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脑,看着无数翻滚、翻折的纸张。
然后丢出了毛团。
毛团子圆滚滚地落下去,因为体重直接把纸张压垮了一片,但好歹是站稳了步伐。它一脸懵逼地被自画像包围,左看右看。
然后就开始暴风吸入纸张!
吃得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痛快,吧哒吧哒吧哒哒哒……
路迎酒:“……”
他绝望地收回目光。
视线回到走廊上,梁秋峰依旧暴怒。
靠得近了路迎酒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类似警棍的东西,轻轻一甩,坚实的地面被敲得四分五裂。他紧盯着路迎酒,大有用这东西把他脑袋砸得粉碎的意思。
路迎酒深呼吸一口气,平息下想要揍敬闲的愤怒,拔出短刀,逐渐加快步伐……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迈着大步,在接近梁秋峰时猛地跃起!
警棍堪堪在他身下掠过,裹挟的厉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半截白皙的腰。他跃起的高度正好,不低一分,让警棍碰到他的衣角,也绝对不高一分,吝啬与自信到连半分多余动作都不会做。
他翻过警棍,刀身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落下。
割开了梁秋峰的咽喉。
大片大片的血从伤口处涌出,腥味在空气里爆炸。而这厉鬼攻势不减,上半身发出诡异的咯咯声,直接扭转了180度!
普通人要这么扭,脊柱和神经早断得稀碎,动都不能动了。但是梁秋峰甚至动作都没慢半点,棍棒直冲着路迎酒过去!
在空中,路迎酒根本没有半点借力点。
避无可避。
他面色不改,又是捏了个诀。只见两片薄薄的纸从他袖口滑出,一瞬支棱成小纸人的模样。它们借厉风飞起,旋转着落在警棍之上。
然后它们迈开步子,大步大步奔跑,顺着警棍一直来到了梁秋峰的手腕处,一左一右,伸出手钳住他的关节,奋力一扭。
“咔哒!”
整个手腕被拧了一整圈!梁秋峰的右手软绵绵地垂下,再抓不稳武器,警棍飞旋而出打爆走廊的围栏,狠狠插在一楼地面。那十几厘米的警棍几乎整根没入,大理石地板寸寸开裂。
纸人的动作看似轻飘飘的,实则迅捷无比,整个过程没超过半秒钟,拧断他手腕时也毫不含糊。
路迎酒稳稳落地,刀身一转,由正手变作反手。他一手铁钳般抓住对方的肩膀,一手干脆利落地捅进心脏,狠狠一转。
刀身的符文猛地亮起,符咒的力量涌动,将鬼怪的血液尽数污染。
梁秋峰脸上立马爆出黑色的、小蛇一般的青筋,往下蔓延至脖颈,至胸膛,至四肢,遍布全身。阴气与符咒在体内厮杀,肉身承受不了这力量,几欲爆裂。垂死关头,他还要伸手去抓路迎酒,指甲尖锐如刃,寒芒似刀!
口中又涌出大团鲜血,淋淋沥沥滴在地上。
他的眼神空洞,似有什么情愫涌动了一下,嘴中含糊喊了一声:“东东,爸爸好想你。”
说完,那伸出去的手一顿。
竟然是小心地收起了凶器般的指甲。
——尽管路迎酒的短刀还插在他心脏,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想用手去摸一摸路迎酒的面颊。
路迎酒便想起,梁秋峰那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儿子梁东东。
如果梁东东还活着的话,应该和自己是差不多年纪了。
他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一软。
或许天下父母大抵相同。
他想到了庄雪,想到老屋子里暖黄色的光,想到她插花时的轻轻哼唱,身上带了淡香,想到花瓶里的狗尾巴草,迎风摇曳,蓬松喜人。
于是,他站着没动。
任由梁秋峰的手轻放在了他的侧脸,虚弱地笑了笑:“东东,爸爸好高兴啊,你都长那么大了……”
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情绪。
好似此时此刻,他真的活了过来。
然而,厉鬼的清醒是短暂的,是昙花一现。
复杂情绪转瞬被残暴吞没。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梁秋峰面色狠厉,尖啸一声,手上动作不再温柔,指甲挠向路迎酒的脖颈!
路迎酒早有预料,从未放下所有警惕。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轻盈地退后半步,躲开那足以致命的一挠,手上的符纸燃起火光——
“砰!!”
梁秋峰翻着白眼倒下了。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拿着高跟鞋的陈笑泠。
她那高跟鞋,鞋跟足有十几厘米,称为凶器都不为过。平时她踩起来虎虎生威,涂个大红的口红,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敌人的脑袋上。
——要知道,她这对鞋子是精心挑选出来,准备在敬闲大妖精面前扳回一城的。
现在她彻底输给大妖精。
但这高跟鞋是切切实实地落在了敌人的脑袋上。
路迎酒清晰看见,那鞋跟上沾着鲜血,一滴滴狰狞地流下。
陈笑泠把高跟鞋丢在地上,右脚带着高跟优雅地弓起,手轻轻一勾就把带子给系上了。梁秋峰还在她脚边挣扎,发出嘶哑的吼叫,伸手去抓她的脚。
“姐姐的玉足也是你能碰的?!”陈笑泠冷笑一声,抬起脚,哐哐哐毫不客气地踩在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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