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收到容彻亲笔奏报的第一时间就将已筹集的粮草和药材送了过去,因为叶昭的反复提醒,容彻在奏报中还特别注明了,平阳城鼠患猖獗,是以,叶昭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所有自己和工厂炮制的药丸,跟粮草一起送往平阳城。
平阳城毫无疑问就是震中,以它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左右的城池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代人口并不密集,城与城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重灾区不到五个州府,其余城池跟京城差不多,只是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垮塌了,城墙倒是没有损毁,伤亡比起平阳城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商户三代内不能入仕在我看来本就有失公允,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在座诸位,谁家里没有几个铺子啥的?难道这就不算从商?你们都可以经商,为何又要剥夺别人入仕的资格?商人本人的确不适合入仕,他们的亲人孩子为何不行?我现在也不是非要推翻律法,只是朝廷需要钱,而商户大都有钱,我们接受他们大笔的捐赠,赐予一两个科考名额又有何不可?名额只是名额,能不能借此入仕,还得看他们有没有真本事,若是有,那就是妥妥的栋梁之材,于朝廷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儿?”
御书房内,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内阁和六部重臣分居左右,站在太子专属位置上的叶昭面容严谨,一席话说完,谁都没有马上吱声,不是他们胆子小,不敢招惹他,主要是这段时间被他怼得有点儿怀疑人生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能举一反三,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需要赈灾的地方太多了,各地官员一天几封奏报上请朝廷援助,国库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儿家当,短短时日就挥霍得差不多了,没有钱还谈何赈灾?是以,叶昭再次提出以科考名额换取商户大笔的捐赠,这一次注定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只接受极小部份商户的捐赠,不会给科举带来太重的压力,内阁和六部大不多数人都表示反对,也就有了叶昭再次不留情的质问。
“非常时期必须得有点非常手段,老臣以为太子妃所言有理,前朝遇到重大灾情的时候,朝廷为了筹钱,甚至不惜公然捐官卖爵,我们只是用科举名额换取钱财,并无不妥。”
良久的沉默后,老首辅率先发言,或许是这段时间被某人荼毒得太多了吧,他想得倒是很开。
“臣也赞同,不是臣见钱眼开,你们不当家不知道盐米贵,现在筹集粮草药材,协助百姓重建家园,哪一样不要钱?要不是商务部大量售出琉璃,国库早就撑不住了。”
紧跟着表示支持的是户部楚尚书,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抠门儿节省,唯独现在不行,这就导致银钱哗啦啦的往外流了,再不寻求大笔资金充入国库,他真的不知道该从哪儿去变出钱来筹集物资了。
“可是,一旦敞开了赐予商户科考名额,那律法不就如同虚设了?”
刑部尚书也有他的考量,虽然私心里,他也觉得这的确是最快筹集大笔资金的好办法,数月前新农械普及就已经证明过了。
“是啊,朝廷公然拿科考名额来买卖,对于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是否也有失公允?“
负责掌管科举的吏部尚书紧随其后,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跟太子妃唱反调?他的提议的确可以让他们现在一时爽快,可以后呢?他们要如何收尾?
“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是人能干得出来事儿?拿了商户的捐赠,却一点回馈都没有,以后谁还会信任朝廷?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外乎就是怕读书人闹腾,他们有本事闹,难道就没本事凭才学干翻商人子嗣?朝廷需要的是真正有才学的人,不是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如果他们非要闹腾,那就取缔商户三代内不能入仕的律法。”
抢在其他人开口之前,叶昭再次脱口,有皇帝的支持,他自入朝以来就肆无忌惮,没少得罪人,不过他的每一次倡议,都是从朝廷和百姓出发的,也让人恨不起来,最多就是越来越忌惮他那副锐利的嘴皮子。
“行了,众位爱卿不必再议,朕以为首辅所言有理,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曾爱卿,商务部与商户打交道最多,此事就交给你了,切记,不可太及急功近利,多少为朝廷保留几分颜面,别让我们的吃相太难看。”
疲惫的揉揉眉心,皇帝已然做了决定,他也不是盲目的支持叶昭,只是现在这种时候,哪哪儿都需要钱,不如此,他到哪儿去筹钱?没有钱,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受难?科考名额而已,又不是直接捐官,不至于动摇国本,没什么不可以,如叶昭所说,若读书人真要闹腾,他也不介意重新修改律法。
“是,微臣遵旨。”
商务部尚书曾添好躬身领命,可能是跟商户接触得多了的缘故吧,他倒是很支持太子妃,钱的确不是万能的,但在这种时候,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多一笔捐款,就能挽救无数的性命,难道那些生命还比不上几个小小的科举名额?
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决定,众臣不管同意与否,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最高兴的莫过于户部楚尚书了,只要一想到即将有大笔钱财入账,他就忍不住笑得嘴都裂到耳根后面去了。
“平阳城,以及周边的天海城,惠城,潼阳城,云麓城果然如太子妃所料,先后发现鼠疫,好在太子第一时间将药丸和治疗的药方分派到各地,疫情才没有大规模爆发,但治疗鼠疫的药丸药材需求量却有增无减,昭儿,你的工厂是否还供应得上?”
距离灾难降临已经十几天了,该发生的也陆陆续续的发生了,疫情就是其中之一,而防控,主要还是叶昭的工厂在支撑着,虽然他早就把药方给了容彻,但收集药材煎熬汤药也是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成品药丸无疑方便又快捷。
“父皇不用担心,伴随着灾后重建,突然被压缩生存空间的鼠患也会跟着消失,这也是我为何会在入朝之初就提出分流兵力协助百姓重建家园的原因之一,听太子说平阳城的百姓大都振作起来了,军民同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思及他入朝第一天提出让军队协助救灾,并帮忙百姓重建家园的情形,叶昭又忍不住有点想笑,当时他可谓是群战百官,亏得他嘴皮子还算利索,最终说服了他们。
“这就好,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规模爆发瘟疫。”
说着,皇帝又揉了揉眉心,这都快成为他的习惯动作了,值得欣慰的是,在他们不辞辛苦的努力下,灾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缓解,没有进一步恶化。
“父皇,我……”
“报,一刻钟前,边关陆续燃起狼烟。”
“什么?!”
叶昭的声音被冲入御书房的士兵打断,皇帝嗖的一声站起来,瞪大的双眼瞬间充血赤红,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难看到了极致,眼看着了灾情有所缓解,人祸又来了,边关陆续燃起狼烟,说明周边列国全都有所行动了,以南国目前的状况,如何能够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财狼虎豹?
“父皇,儿臣有一大胆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近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叶昭突然站起来面向皇帝,精致美丽的脸庞满布严谨与肃穆。
皇帝一愣,在座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如果可以,他们很想让他既知不当讲就不要讲了,以往他直言不讳的时候,他们就够头疼的了,现在他客气了,说的事恐怕就不仅仅是让他们头痛那么简单了,但目前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抱持着侥幸,万一他的提议真的很好呢?
“讲!”
回过神,皇帝沉声坐回去,他倒要听听看,到底是多大胆的提议,竟让他的太子妃学会客套了。
“父皇,我提议,将全部的兵力增至东北西三面边陲,同时派遣死士秘密潜入各国边城,伺机暗杀敌军将领,只要他们能靠近,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得手,但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那南部边陲怎么办?南边是国力强盛的陈国,号称拥有百万铁骑,若不增兵南部,岂不是会让他们长驱直入?”
叶昭话音方落就遭到了兵部尚书质疑,在他看来,他的想法何止是大胆,简直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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