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你的魅术,”严绥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媚俗之术罢了。”
“你——!”狐妖气得咬牙,“你不也中过招,那会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起身欲逃,可顷刻间长剑便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刺来,她不过刚刚起身,便听见嗤地一声轻响。
利刃刺入血肉。
眼前那张冰冷的脸上浮出个讽刺的笑:“若我不愿,你又怎么能成功?”
狐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你……”她艰难地吐出最后的话,“为何故意……?”
严绥面无表情地抽出剑,避开了喷涌的血液,那张明艳的脸上凝固着讶异的神情。
“不过是一个尝试。”
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江绪,又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穹。
不过既然注定是无用功,不如直接放弃。
不过这狐妖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也不是不能多说两句。
严绥手腕一抖,长剑上的血污轻巧褪去,露出剑身上篆的断山河三字,他再没看过狐妖的尸体一眼,径自跃下树,朝着江绪走去。
江绪紧紧闭着眼,潮红的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听见过来的脚步声时不自觉地发着抖,呜咽声微不可闻:“师兄救我……”
严绥垂着眼端详了会江绪的模样,嘴角轻轻一勾。
“绪绪,”他蹲下手去抱江绪,故意将呼吸喷在一片通红的耳廓上,“如何了?她对你做了何事?”
江绪明显地颤抖了下,体内的火在听到熟悉声音后竟烧得更旺,他朦胧睁眼,在看清严绥端正却略显焦急的神情时羞耻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师兄,”他呜咽着,往严绥怀里缩去,“师兄……”
声音含糊黏腻在一块,每一寸肌肤都焦灼地渴求着严绥身上的体温,他咬着牙克制,却在严绥的呼吸再次洒在耳边时发出声脆弱的哼声。
“别怕,”有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引起一阵颤栗,“师兄即刻带你回去找雅。”
来不及的,江绪绝望地想着,来不及的。
他看不清严绥深暗餍足的眼神,视线直勾勾落在那点上下滚动的喉骨上,牙根发痒,他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唇,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哭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严绥的声音有些喑哑,“是师兄的不是,把绪绪弄丢了。”
耳廓一片酥麻,腰上搭着的手安抚般地蹭了蹭,江绪浑身一软,终于呜咽着,张口咬住那点凸起的软骨,没甚力气地用牙尖磨了磨。
不能怪我,心中的那点阴暗在火焰灼烧下迅速壮大,美色当前,又是这种情况,怎会有人忍得住。
“师兄,”他眼一闭,软声呜咽着,“我难受。”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江绪拼命说服自己,反正也得不到严绥的爱,那……能有什么便骗点什么吧。
我就是个没皮没脸,心性卑劣的小骗子,反正……反正以严绥的品性,肯定不会将我当炉鼎来用。
可回应他的却是严绥的一声闷哼,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稳当抱起往外走去,严绥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许多情绪:“再忍忍。”
被拒绝了。
江绪眼睫一颤,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师兄,”他心一横,拽着严绥的衣襟抬起头,含糊着贴上那张淡色的唇,“你救救我呀。”
耳边是一声模糊隐忍的叹息,严绥的脚步一顿,手掌贴在他滚烫的后颈上,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将人打晕。
江绪索性不再迟疑,微微启唇,更进一步。
颈后手掌骤然一缩,指腹在耳根狠狠一揉,江绪浑身一颤,哼了声。
“绪绪,”他听见严绥在苦笑,“你可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江绪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从跟简楼子走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准备,而如今甚至不必被当做炉鼎,显然是赚了。
“师兄,”江绪含糊不清地唤道,“你救救我。”
严绥隐忍微重的呼吸一滞。
紧接着,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毫无保留地吻了过来。
(……)
十丈红尘软烟,纵是高坐明台,亦躲不过。
江绪闭着眼,紧紧搂住了严绥。
我是罪人,他想。
是贪欲,是恶念,是……
是自私的,无法斩断情根的庸俗凡人。
【卷一·春日宴 完】
岁迟
究竟是谁引诱了谁呢,之所以那么晚更新大家都懂得,只是括号内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放出来了,哭哭
以及第一卷 完结啦,最开始命名为春日宴只是因为论道大会这个主剧情很合适,结果又去读了遍长命女,才发现自己是小天才!(不要脸自夸),以及佩佩什么时候能出现卷首语这种好东西……
在此附上冯延巳的原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第二卷 人间夏,不出意外的话是周六,主线会有大进展,包括新人物和上辈子发生的一些事。肾疼.jpg
第1章 狌狌
长夜将明,时不时有兽鸣鸟啸声自山中传出,难得的热闹,三清观中只余一点彻夜长明的街边石灯,与将落月光一起映出点模糊的建筑轮廓,以及无声行走于街上的依偎身影,严绥的面容隐藏在
江绪睡得很熟——这一晚对他来说过于劳累,藏在青色外袍下的脸仍透着无法散去的潮红,眼睛和唇都是肿的,抓着严绥衣襟的那只手裸露在外,细瘦腕子上有红痕明显,再也没有哪怕一丝的精力去感知外界是何情况。
自然也无法得知严绥好巧不巧在街上碰见了程阎同雅,两人一前一后,隔了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正轻手轻脚地朝着无极宗的院子走去,隐约能听见点雅的抱怨:“我都说了现在回刚好,等会就天亮了。”
“这才什么时候,”程阎悻悻道,“除了严子霁那狗东西还有谁会醒着,再晚半个时辰都碰不到其他人。”
严绥眉尾一挑,悄无声息地三两步行至他们身后。
程阎依旧在喋喋不休:“况且江绪那个小傻子好骗得很,哪里会明白我们去做什么了,师妹,胆子要大一些。”
雅轻轻哼了声,没有应他的话。
程阎:“我说的对吧,我跟你讲,小傻子迟早有天得被骗得裤子都不剩……”
“说的不错,”身后传来声和煦的笑,“再说多些予我听听。”
那道绯红身影明显地打了个寒战,唰地往前移了两步,终于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了,”严绥神色自若地说着,仿佛根本没看见程阎见了鬼的表情,“方才不还挺多话么。”
程阎干巴巴地笑了声。
“哪有,哪有,”他往严绥怀中扫了眼,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大师兄也……睡不着?”
严绥手臂微微收紧,意味深长道:“比不得你精神。”
“下午时就没再见过江师弟,”雅突然开口,“如今可还安好?”
她说这话时坦然地跟严绥对视着,补充道:“我闻见了涂山狐族的贪香。”
严绥倒也不意外会被她发觉,程阎是个缺根筋的,但雅素来是个严谨的,他微微颔首,答道:“已无甚大碍。”
一旁的程阎露出点暧昧的笑:“贪香啊,不是说无药可解吗?怎么就没大碍了?”
严绥随意瞥了他眼:“离我远些,你身上味道太重。”
他能感觉到江绪在自己怀里动了动——许是觉着冷,便不愿再同程阎站在门口说废话,径自跨进院中。
“大师兄”身后传来雅的呼唤,“可需要我去拿些灵药?”
“不必,”严绥没有回头,温声告诉她,“绪绪若是醒了,让他别乱跑,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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