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这么跟你说吗?”
“会旁敲侧击。”赫尔曼说。“他这样让人很担心。他不是调皮鬼,也不是故意要和人对着干,他只是,不在意。周围的事不能左右他的意志,可以这么说吗——‘意志’,他还只是个孩子。”
安德烈试图安抚他:“他会长大的。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他不听任何人的话,他希望大事小情都照他的意思办,他不是很关心周围的人或事,任何人,或任何事。曾经有听他的一位老师向我暗示,他不是很有同情心。”赫尔曼有些困惑,“是现在所有的小孩都这样吗?他们都这么地……以自我为中心,很少体谅他人?”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朱莉安娜是个……出色的孩子。”
赫尔曼开始思考:“或许我不该逼迫艾森成为朱莉安娜一样的孩子,艾森现在的自我,或许以后会改善,等他长大一些。”
“也不会吧,就这么顺顺当当地长大,现在的自我只会发展成狂妄自大,”安德烈搔搔脸,“受点挫折会好一些吧。”
“也受过。”赫尔曼说,“我们送他去草原上放过马,那地方荒无人烟,只有一个不爱说话的马倌和一群野马,我们送过朱莉安娜去,也送过艾森去,想让他们体验一下这种荒凉的、重复繁琐的工作,在日复一日不变的景色和生活中感受一下人生的无意义。”
安德烈:“……”
“朱莉安娜养马养得很好,接生过两匹,医治过两匹,还带回来了一匹,她也从那以后爱上了骑马,现在还是马术俱乐部的会长。”
“艾森呢?”
“艾森给马倌做了一个助听器,然后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
“不知道。他某天看到成群的蜂绕‘8’字向北飞,就跟着走了,说想去看看它们去哪儿。马倌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草原上游荡,就跟着一起去了,他说他们去追风,他觉得草原上的风和这里的不一样,他想去观察一下。他们去了三天,艾森说要风暴要来。”
“风暴来了吗?”
“来了。他和马倌在镇上留下来,没再回草原。”
“马呢?”
“风沙起的时候就嗅着他们的气息跟了过来,有三分之一没能在镇上和他们会面,走失在风沙里,或者死掉了。”赫尔曼回忆了一下,“艾森后来说,优胜劣汰,病弱的马被淘汰了。”
安德烈:“……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吧。”
“所有跟艾森有关的事,都会脱离初衷本意,被艾森不可预知的行动强行搅乱吗?”
赫尔曼无奈地耸耸肩:“很明显,是的。而艾森,是个不可衡量的变数。”
他们共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安德烈那种关于艾森的不详预感更加强烈。这个孩子,艾森,天真无情,残酷理性,难以理解,也难以沟通,尽管艾森想什么说什么,不拐弯抹角,也不花言巧语,但仍旧难以捉摸,因为艾森的脑子的思维方式和运转逻辑,好像非常地与众不同。
赫尔曼突然说:“我有没有讲过,艾森是个天才。”
“讲过。”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赫尔曼才突然喃喃自语地开口。
“我儿子,会为他的头发办葬礼。”赫尔曼放空地望着远处,皱着眉头,但语气无奈又困惑。安德烈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头,赫尔曼摘下他的手,转头看他:“我很担心他。”
“这证明你是个好父亲。”
赫尔曼叹了口气。
“对了,我的第二人格发生什么事了?”安德烈突然想起来,“我这次醒得特别快……”
赫尔曼看了他一眼,又去拿自己的雪茄:“没什么,他困了,我带他上来他就睡下了。”
“喔,这样。”安德烈转转脖子,摸了一下后颈,自言自语,“一般不会疼这么久的。”
赫尔曼耸耸肩,不置一词。
“对了,关于你说想让人来这里住的事,欢迎他来。”
赫尔曼笑笑,吻了下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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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上等-9
清早起床,安德烈看见艾森背着手站在窗外的草地上,盯着远处的天空。真有精神,一大早就在调养身心,很健康。
安德烈走到他身边:“雨后的天气确实很好。”
艾森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停留了几秒,又转头看另一次,安德烈这才发现,艾森不是在看天,他是在看树,或者确切地说,是树旁边的一块地方。
艾森突然跟他说:“我给你照相吧?你站到树边。”
“不用了,谢谢。”
“来吧,我想试试。”
安德烈耸耸肩,他只想坐着歇一会儿,毕竟还没吃饭。于是他转头看看,准备找个椅子坐下。
艾森歪着脑袋盯着他,然后想了想,自己走到了树边,绕着树走来走去,前摸摸,后跳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安德烈本来看着他玩,但艾森自己跳着跳着还崴了脚,摔了一跤,小脸啪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地上,安德烈都听到响了。于是他赶紧站起来朝艾森走去,艾森果不其然流鼻血了,眼泪汪汪,倒是没有大喊,看着安德烈靠近,委屈的泪珠断了线地掉。
安德烈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肚皮,艾森赶紧揉揉眼睛,盯着安德烈,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安德烈不明所以地跟着上了一步。
就在某个位置,突然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吸引力,这种引力不像是要把他拉扯开,倒像是要把他旋转着抽出去,他的脚克制不住地向后动了动,他抬起头,看见艾森求知欲旺盛的大眼睛。
安德烈转头什么也没看到,他甚至来不及去抓什么固定的东西,唯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松开了艾森的手,那引力一瞬间加强,就在安德烈以为什么事要发生的时候,艾森突地伸出两张手死死地拉住他,把他往旁边拽。
看着艾森用上了吃奶的劲,安德烈本以为没有用,毕竟这还是个小孩子,但并不是,艾森拉住他的时候,就像他抓住了一块坚石。安德烈配合地朝前迈步,又侧了一下身,离开了刚才那个位置,脱离吸引力的惯性让安德烈和艾森扑通一声摔到在了地上。
安德烈撑着手臂坐起来,又看了一眼树边,才转头去看艾森,而艾森撅起嘴,躲开了他的目光,故作矜持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那里有什么东西吧?”
艾森抿抿嘴。
“什么东西?鬼吗?”
艾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看得到吗?”
艾森反问:“你呢?”
安德烈摇头:“我看不到。”
“哦,那我也看不到。”
“不是,我的情况不一样。”安德烈试图解释,张张嘴立刻就后悔了,于是他转而故作轻松,“我又看不到鬼。”
艾森笑起来:“是哦,是哦,世上没有鬼。”
安德烈也笑:“对啊。”
他们俩对着笑了一会儿,萨缪尔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一个是正在吃的莱科辛,一个是趾高气昂的索佳福。
索佳福鼻子朝天地走过来,抱着手臂用脚踢了踢地:“艾森,我来找你玩。”
艾森低着头在地上刨洞,刨好以后把自己的脚放进去,然后躺在安德烈怀里,闭眼睡觉了。莱科辛走到另一侧问安德烈:“妈咪,我能不能睡这边。”
“不能,”艾森眼睛也不睁开,“我生病了,我玩不了。”
索佳福冷哼一声:“真弱。”
安德烈对莱科辛强调:“不要叫我妈咪,我什么时候是你妈咪了。”
“你给我吃的了,给吃的就是妈咪。”
艾森招招手,让安德烈弯腰凑到他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安德烈听完抬头跟索佳福说:“他说,他懒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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