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瑞波斯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看着他,好像没睡醒,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这也算衣服啊。”
其实切斯顿看着他,总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倒不是脸像,厄瑞波斯长得非常漂亮,可以说惊为天人,脸庞优越到超出“可接近”的理解范围,竟然能产生一种凌驾感,完全不像小孩子,但表情却有几分稚气,这种气质会让切斯顿联想起儿童,或许因为是透露出的某种纯粹感。
彼时切斯顿还没体会到,所谓的纯粹未必是“纯粹的善”或“纯粹的好”,也可能只是心无旁骛的非正非邪。
但起码此时切斯顿看了一会儿他,叹口气,朝他走了两步,伸出手准备接回毛毯,想了想还跟他说:“明晚我再拿给你。”
厄瑞波斯不笑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切斯顿,问他:“要到什么时候?”
“明晚。”
“我说的不是这个。接下来呢?你们要让我去哪里?”
切斯顿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说:“联盟会研判决定的。”
厄瑞波斯轻蔑地笑笑,不说话了。切斯顿站了一会儿,突然心里轻松了很多,他们,包括杜嘉塔,现在都是被放逐的非重点,对切斯顿来说,再怎么尽忠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索性也坐在了地上,和厄瑞波斯仅仅数步之遥。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厄瑞波斯问道:“做决定的感觉怎么样?”
“你说上次你告诉我的事?我告诉研究人员了。”切斯顿耸耸肩,“我倒没有像你想象得那样,‘不愿跟人合流’。”
厄瑞波斯笑笑:“那是因为你跟他们的差距还不够大。”
切斯顿开起玩笑:“如果真要差距拉大,你打算分我点你的能力吗?”
“重点不在于我的能力,”厄瑞波斯说起话来娓娓动听,“我已经说过了,任何一个特质都可以拉开差距的。”
切斯顿也笑了,他最近无事一身轻,听听也无妨:“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你不相信我啊?”厄瑞波斯挑挑眉毛,“这么说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这件事你知道以后,你的选择就更加重要,说不定就能体会到我说的那种,‘成神的时刻’。”
“什么?”
“两天前,联盟来了五个人看我,其中一个,他们叫他‘中将’。”
切斯顿一愣:“联盟来人没有经过我们啊。”
“就算你去查录像,我相信也什么都查不到。他们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复制了实验数据,并且拟定下周让我离开。”
“去哪里?”
“不知道。”
切斯顿面容严肃起来,这并不是小事,联盟在这个时候想用厄瑞波斯做什么文章吗?
厄瑞波斯看着他:“你该去调查一下。”
切斯顿没有说话,他猜想着,联盟现在状况不好,很有可能杀了厄瑞波斯以儆效尤,一方面表一份功,另一方面也顺势把勒戈雷的反叛军跟厄瑞波斯混作一谈,给自己找个大动干戈的由头。
“如果只是要杀我,其实不用特意来一趟的。”厄瑞波斯提醒道。
切斯顿看向这个年轻人,意识到厄瑞波斯某种程度上似乎很了解人性的一些方面,换句话说,其实很理解人情世故,只是不参与,这让他联想起了杜嘉塔,或许这是极致天才的共性。
***
安德烈他们在上午九时来到了一个小镇,路边小镇的立牌已经被砍倒,取而代之插了两把交叉的空枪立在地上,撕成两半的联盟旗被喷上血扔在入口,有个矮小的红脸人奄奄一息地绑在镇口高高的台上,台边三四个年轻人在巡逻。
这里很多枪。
他们的马蹄哒哒地踏进小镇,这条灰黄的土路上几乎看不见女人,很多男人都坐在路边擦枪,一起抬头看着他们,以及这群人身后幽幽不散的黑雾。这晃败破旧的小镇已经没什么生意在正常做,区别就是有的店铺被砸得稀巴烂,有的还开着,只是人可罗雀。
安德烈他们见得多,一眼就看出来,这附近在打仗,或者起码在交火。他们骑着马进来,倒是没人阻挡,大家除了一路盯着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但安德烈眼尖,看到楼房后面有个男人飞一样地向镇里跑去,应该是去通知治安官。
安德烈需要吃点东西,于是一行人在一家尚在营业的酒馆前停了下来。他们下了马,黑雾散去板甲兵显露出来,为这群人看着马,其他人进了酒馆,点些吃的。
安德烈刚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对面的男人就把脚翘上了桌面,鞋尖顶着安德烈的手,男人用手指顶顶自己的帽檐,露出一双小眼睛,朝安德烈笑:“这位年轻小哥,坐这里要收费的。”
男人刚要伸手,他身后的彭加列已经一巴掌呼将上去,将这男人掀翻在地又滚了个圈,人高马大的彭加列坐了男人的位置,奥拉站在安德烈身后掏出□□对着爬起来的男人,笑起来:“喂喂,不要敲诈我们小领导,他没钱。”
男人环视一圈这些人,捡起自己的帽子跑了。
安德烈转头看,有人在看他们,于是他便问:“请问,厄瑞波斯在哪里?”
人们骚动了一下,但是没人回答他,倒是在他目光的扫视下纷纷转开了脸。
有个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来给他们上酒和面包,不大看他们,彭加列握住他的小臂:“所以,厄瑞波斯在哪里?”
这服务生一时半会儿挣不开,也不能装自己没听见,干咽一下,嘟嘟囔囔说不出话。
恰好门边响起一阵铃,是大门被人推开,进来十几个男人,带着十来条枪,领头的那个嘴里有根烟,胸前别着六芒星的徽章,是这小镇现在说了算的人。
酒馆里安静下来,安德烈一行人头都不抬,还在该吃吃,该喝喝。
领头走过来,厚重的靴子踏得地板咚咚作响,身后的男人们也横冲直撞,推开挡路的酒客,没几步就来到了安德烈他们面前。
领头弯下腰,手压在桌子上,看安德烈,“劝你们滚蛋。”
安德烈把他火腿蛋咽下去,面部表情地抬头,“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不给钱。”
“最后一遍,叫你滚蛋。”
彭加列笑了下。
安德烈拿起餐巾不急不忙地擦擦手,说:“你不如花点时间仔细看看我们。”
领头盯着他。
“这次来,我做好了杀人和被杀的准备,我搞来这么多枪可不是当摆设的。”安德烈笑笑,“看你们的样子,刚拿到这些枪也没多久,型号参差,批次老旧,我姑且当你们是边缘小镇闻风而起的当地人,在自己的地盘搞清场。我过路而已,吃过饭,问过路,自然就会走。”
他不笑了,目光深邃平静,“所以我劝你别挡我的路。”
领头一股无名火冲上脑,然而他仍旧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这些人,这时他才确切地近距离看这些人,那种从骨头里向外渗寒气和血气的感觉让他即便愤怒上头还是不由得一个激灵。
层次是完全不一样的。
太阳爬上天中央,晒干了昨夜寒潮浸湿的青石面,喜潮的爬虫们缩回了石头缝,大路上的黄沙一层卷起飞。
教堂里人们正在祷告,坐在一排排椅子上看台前宣教的男人,在讲述戈壁蛇神的故事,各地有各地的神,各神有各神的教,他们信仰的终极答案,就是一尊半人半蛇的雕像。雕像竖立在三步台阶上,背着从玻璃彩窗中洒进的阳光,浇渡一层神圣的光芒。
这时,教堂的门开了。
人们转过头,看见一群骑马的人,最前面的那个轻轻拽了下缰绳,马步哒哒地进了教堂,沿着这条通向台上的红毯而来,马蹄的黄沙和黑土盖在光滑的红毯上,留下一片泥污,两侧的人们抬起头看,这一人一马,这匹黑马高大潇洒,皮毛发亮,肌肉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出历历光芒,悠哉哉在红毯上叮咚地踏着脚,马上的男人天神下凡一样英俊,帽檐下有双平静却凌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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