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将人鱼从走廊里上锁的船舱移到了自己房间里,也为此付出了许多代价。但这只野兽对他的迷恋和依赖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多,比最开始刚睁开眼睛,就埋头抱住他的时候还要更多,几乎到了连克里斯都感到挑眉诧异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英俊,也知道人鱼喜欢美丽的青年和少年。以此为资本,青年本想甜言蜜语,半哄半骗地获得人鱼的欢心,但却没想到他根本不需要额外做些什么。这只湿淋淋的野兽一睁开眼,费力地看见他,就已经够了。
这只可怜的,受伤的,肮脏的野兽。他浑身血污,脸颊上全是伤口,神智不清。接下来的一周里他都发起高烧,蜷在青年的膝盖上。克里斯用手去摸他苍白的前额。那里十分滚烫,像是痛苦燃烧着的理智和记忆。
接着,他的野兽开始慢慢地好起来。他很强壮,克里斯喂给他的,他什么都吃,甚至不能完全撕碎就囫囵吞咽下去。有几次青年担心他会连食物一同吞下自己的手指。
他耐心地扮演一个好的角色,照顾他的野兽,给人鱼水,食物,还有夜晚来临时睡不着的一点歌谣。他轻轻哼唱着,他的母亲在很久之前曾经给他唱过这首歌,但很快就厌弃了他。反复无常的爱让克里斯很早就学会了一样东西:他想要的,永远只能自己去争取。
“我的野兽。”他说。
人鱼从喉头发出模糊的哑声回应他。那只野兽在他的膝盖上时不时低头蹭着脸颊,发丝落在颊边,面孔英俊。他浑身赤裸,不着一物地躺在克里斯的床上,肋骨下方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克里斯像是抚摸一只猎犬,他摘下了手套。
青年的手指修长,指腹侧边生着枪茧。人鱼感觉到他的手指挑动着自己的耳鳍,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深入他的发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塞缪尔舒适地闭上眼睛。他几乎要忍不住从喉头发出低低的含糊吼声。
克里斯抚摸着他,他的后颈被抵着摩挲,几枚指尖轻轻在周围滑动着。人鱼的眼睫抖动了几下,他睁开眼,转过头去。
你是我的。他听见对方的声音从手掌的摩挲中传来,他留恋那只手的温度。青年将手收了回去,人鱼从床上挺起上半身来。他的身上遍布克里斯的味道,青年有时候侧头吻他的脖颈,吻他的胸口,在他的腰侧和小腹上也留下柔软的吮吸。人鱼的腹肌硬得像铁,克里斯在下方听见他在粗重吸气。
青年喜欢他在这时候的反应。塞缪尔现在回想起以往温存时的温热,忍不住伸出手爪抓住了克里斯的一截小臂。如果克里斯愿意,他可能还会模仿狗的叫声叫上几声。他模仿得十分粗略,曾经总是惹得克里斯发笑。
克里斯却翻身坐了起来。他从床上下来,裸足踩在潮湿的地板上。塞缪尔从背后看到他脱下了亚麻衬衣,露出了整个光裸雪白的脊背。
甲板上,一个被绑起来的水手满脸是血,正被迫半跪在地上。他显然挨了一顿好揍,鼻梁歪斜糊血,从面孔上已经辨别不出是谁。
甲板离他几步处,赫然躺着一具被开膛的男人尸体。还在抽搐的尸身从腹腔处整个剖开,不见了心脏。血痕从甲板一侧拖向另外一侧,甲板上还堆着另外几人的尸体,还没有闭上的眼里满是凝固了的惊恐。那些尸体的腹腔都被整个剖开,像是晾着的抹布一样,血淋淋地耷拉在两半肋骨上。有些人的内脏还在慢慢蠕动,还没完全死透,两半深红色的肺叶收缩,肌肉抽搐,血迹染红了一片甲板。
有人走上甲板。
“非常有趣,“克里斯说,”不过你也不用搞得这么血腥。“
赛宁用布料擦拭着自己的匕首。甲板上蔓延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四处都溅射血迹。显然,昨晚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反叛的暴乱,很快就被有所准备的暴政者们镇压下来,现在失败者已经躺在了地上。
绿蜥蜴号有一个暗处船舱,专门来装取他们获得的人类心脏。那些活蹦乱跳的血块被关在一个个匣子里,离开了人体,但仍然奇特地保持着跳动,鲜活得甚至把锁住的匣子顶出缝隙。曾经克里斯和巴罗兄弟合作,范伦丁船长为了给他的弟弟换上新手和一颗眼珠,为他们干了许多脏活。但最后他反悔了,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计划,选择了离开。
但这个计划还在继续。
“我以为你不会背叛我的。”青年走到被绑住的水手面前,打量了他片刻,然后慢慢蹲下来。他衣着得体,只有靴子上沾着血渍,怎么擦都擦不去。
“我很伤心。”克里斯轻声说,目光找寻着对方的眼睛。那男人眼窝肿了起来,在紫红血块里艰难地翻出来,露出一点眼白,转过瞳孔来看着他。青年戴着手套的手抵着他的下巴,将他拧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男人粗粗喘息着。他胸口起伏,像一只粗鄙的兽。“你会下地狱的,先生。”他喘息着,沙哑而奄奄一息地说。
你是个魔鬼。克里斯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你是个魔鬼,卡特。你会下地狱,永远忍受痛苦的烈焰。曾经获得他信任的人也这样说。他们会上天堂,而他则下到地狱里去。
听到来自自己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的诅咒,克里斯的表情变也没有变,男人感觉他仍然捏着自己的下颌。然后他的脸猛地朝一边偏去,是被青年扔到一边,透过手套传来的温度消失了。
“喔,放松点。”赛宁在一旁说。他也并非真情劝说,淡淡带过,知道克里斯接下来要做什么。
克里斯站起身来。他咬住了下颌,从眼里透出点情绪来。那手下费力笑了一笑,等待他。克里斯转过身去,从怀中拿出罗盘,罗盘的指针晃动着。
他看了一刻,然后转身开了一枪,水手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我想到了,赛宁,”克里斯说,“我应该给我的人鱼起一个名字。塞缪尔,怎么样?他们应该喜欢一个带来死亡的天使。”
... ...
吊床晃动声响起。鱼尾垂下,缓慢蜿蜒在地面上。
人鱼的小腹鳞片滑溜溜的,反射出幽蓝的黑色光芒,滑腻而带有棱角的鳞片缓慢划过克里斯的腿内侧,像一条滑动着的蟒蛇。青年上半身穿着一件荷叶边衬衣,修长有力的双腿光裸,肉贴肉地骑在塞缪尔胯上。
野兽手臂上的肌肉坚硬凸起,青年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掐着他。他们胯间紧密贴合,小幅度地韵律摩挲着,身体颠动。克里斯面露红潮,偶尔仰头起来,喘息不稳。
塞谬尔微微低头,银发随着侧头的动作一倾而下,克里斯感到他的手爪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但那只野兽没有推开他。人鱼甚至没有作出任何抵抗性的动作,任由青年握住他的喉管,体会这只野兽喉结上下滑动的感觉。克里斯的掌心亲密地贴着塞缪尔的喉结软骨,那里是一个致命的脆弱处,是哪怕是像他这样强壮的野兽都更愿意藏起来的地方。但克里斯用一只手就能把弄他的喉间,随心把玩人鱼曲线锋利的下颌处。
野兽桀骜有力的脉搏在他掌心下搏动着。但此时,他想让对方扭头过来,就能让对方扭头看他。那双金色的竖立兽瞳时而迷离睁开,是时而在喘息间闭上,或者放松了一切警惕地看向他。青年感受到这只野兽的心醉神迷,他想要人鱼侧过头去,对方就会顺着他的力气侧过去。
克里斯的汗珠顺着发鬓往下滴,砸到人鱼赤裸的胸口上。野兽胸肌坚硬,青筋蔓延,像是几条蛇一样凸起。
克里斯俯下身去,和人鱼接了一个吻。塞缪尔突然轻微地皱起了眉。青年的唇面上沾了血。克里斯在接吻时咬了他一口,将他的唇咬破,散发一股奇异的香气。
克里斯把舌尖伸出来。他的舌上沾了血,透明的涎水掺着人鱼的血往下流,连成细细的水丝。塞缪尔看着他将舌伸出,带着他自己血的涎水坠到他的鼻尖上,晶莹湿润。接着他又低头吻住自己,塞缪尔感觉到克里斯的舌缠住了自己的舌面,青年吮吸着,咬他,像个无情的情人。塞缪尔吞下他的涎水,喉结上下起伏。透明唾沫从他的嘴角溢出,一直滑到下颌角。克里斯咬伤了他的唇角,一丝鲜艳血线掺在其中,又被青年用指节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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