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不太听得懂他的话,但他不会错认对方话中的意思:克里斯不开心了。
人鱼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样子有点迷茫,小声又重复了一句‘我不疼’,换来了青年在他侧脸颊上又一个温柔的吻。于是人鱼很快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很快把爱人搂到怀里,不住低头亲他,低声说‘不疼’,‘不要怕’。
“别...怕,”塞缪尔认真说,“他们打不过我...别怕。”
克里斯靠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抚摸着人鱼抖动的耳鳍。塞缪尔想摸摸他的脸颊,动作却很笨拙,很快就被青年捉住了自己的手爪。
人鱼的蹼爪锋利,骨节分明;塞缪尔一时没有施力,松松任由对方捉着,显然是认为贸然抽手有可能会划伤他的爱人。青年没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爪放在自己唇边,然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人鱼的手背。
塞缪尔立刻脸红了。克里斯握紧了他的手,再转过来,慢慢吻了一下他的手心。他感觉到人鱼有一点僵硬,胸膛里的心却‘砰砰’跳得很快,有力震动着,像是某种激动的小动物。
克里斯很少这么亲他。塞缪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同,而这种不同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间心跳加速。他只知道这个时候克里斯说什么他都愿意,无论是谁想要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他都会把对方撕成粉碎。
人鱼低低的喉音在发颤。克里斯再次低头吻了一吻他的指关节,用唇轻轻贴在凸出骨节上,一点一点亲吻。他的唇温柔又软,塞缪尔心都快化了,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不怕,”克里斯轻声说,吻他的手腕,“我不怕,宝贝儿。”
他已经决定不会再让塞缪尔受伤。他的人鱼属于他,无论是灵魂,肉体,还是他的每一滴鲜血。克里斯为他做了决定。
无论是陷阱和险境,他的人鱼都不能再次踏入。
“和我说说,你给我准备的巢穴,好吗?”青年低声道。塞缪尔尤其爱他的温柔低声,最喜欢他哄自己。克里斯这样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唇侧时而略带一丝笑意;人鱼痴痴失了神,在那双蓝绿色的温柔双眸注视中忘了自己在想什么,情愿永远就这么看着他就好,永远都不想移开。
克里斯一直看着他。但这次,青年没有笑;在他的双眸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但只有在面对他的人鱼的时候才会变得温和。塞缪尔喃喃了几句,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所爱的那个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呼吸抚在颈侧,但似乎又在很远的地方。
人鱼慢慢垂眼。克里斯亲了亲他被细鳞覆盖的眼睑,离开一些,又用手指抚摸了一下人鱼的侧脸。
“...很远,对,很远..."他温和道,“我知道很远。你先去,好吗?...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 ...
亚尔林在他的床上醒过来。身侧床榻已经重重塌下去,粗韧滑腻的鱼尾悄然占据了大半位置,时不时还贪婪地绞上他的小腿。他整个人都陷在人鱼充满占有欲的怀里,对方颇具侵略性的气息就在颈侧,呼吸间炽热无比。
人鱼的手臂强壮有力,肌肉隆起;青年刚醒神志不太清楚,下意识就皱眉挣扎,挣了半天也就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在人鱼首领的怀里动不了分毫。
阿瑞斯粗声笑了几声。他只单手搂着亚尔林,根本没用力;青年半睡半醒间发出一点恼怒喉音,想要翻身背对着人鱼,动了几次都没成功。
“...醒了吗,嗯?”低低的嗓声就在他耳边,磁性十足,带着一种奇异的胸腔沉鸣。亚尔林眉间紧皱,眼睛还闭着,被对方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几下脸颊,睡意神色不耐烦间几次都想要侧头。他还没完全醒来;前一晚赫非斯拉斯在他床上待了一整个晚上,但在后半夜才开始跟他做爱;没几次之后人鱼就不做了,只是在他旁边,沉眼看着他睡觉。
连续和三条人鱼的交尾让青年疲累不已,在熟悉的枕头和床榻下很快就睡着了。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换了人;贪婪成性的人鱼首领占了他的床榻,除此之外还不满足。
”...滚,“亚尔林含糊不清道,声音慢慢小下去,“...别碰我,滚... ..."
阿瑞斯亲了他的手心一口,又捏住他的下颌,充满占有欲地去亲他的嘴。人鱼吻技并不娴熟,但极其贪婪,唇舌之间的霸道掠夺让青年避都避不开,被吻得发出好几声发颤的喘息声,手上没什么力气地不住推他。
阿瑞斯哑笑几声,搂他在怀里,逗小猫一样逗他。青年的手仍抵在对方前胸,充满抗拒意味,但对方显然毫不在意。
“不开心,为什么?”人鱼沉沉的声线直往他耳里钻,穿透力十足,“...想要什么,吾爱?我寻来给你。”
亚尔林不厌其烦。他皱眉扭头想避开对方,发出一种被惹恼了的沙哑喉音。阿瑞斯纵容他,陪他玩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人鱼首领收了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低头在青年颈间沉沉嗅着。这一次他没让亚尔林再能避开。人鱼手臂上只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人类青年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人鱼的指尖抵着爱人的后脑,直插入发间。阿瑞斯抵着亚尔林的前额,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与对方的亲密无间,这才慢慢把眼睛睁开。
”吾爱,“人鱼低道,“吾爱。“
他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暗哑声线带着炽火一样的霸道情愫,像是能烧尽一切的暴戾烈焰。阿瑞斯强迫亚尔林抬起头来,让他看着自己,让他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 ...
是我的。你是我的。
"你即将..."阿瑞斯低语道,“你即将发情,吾爱。”
人鱼的爱语如用诅咒。半睡半醒沉沉梦境之中,亚尔林的心十分不安地跳了起来。他的每一下心跳都重重扯动心肺,同时又直直往下坠去,如同跌落进黑暗深渊。千斤重石仿佛绑住他的脚踝,更有人沉甸甸压在他的身上,扯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臂,摁住他.. ...死死把他湿漉漉的侧脸压在冰凉甲板上。
贪婪而急促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就在他青筋绷起的颈间。很多手按住他...粗喘声,野兽咆哮声接连响起,不远处涌起一波波海浪;人鱼粗喘间的胸腔低音不断灌入他痛苦挣扎间的耳中。一轮明亮的满月已经出现在天上;而当这一切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漆黑的;那轮月亮还在黑暗的云层之后。
那个晚上他被船员绑了起来。剂量恰好的麻醉药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知觉,等他慢慢一点一点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在了甲板上的船柱上。
天际一片漆黑。但已经有微弱的月光正透过乌云。年轻的军官发现自己被剥去了所有的衣服... ...代表他荣耀和身份的制服,镶着金纽扣的马甲,仔细叠得整整齐齐,因而没有一丝折痕的上好衬衣,甚至是他的佩剑... ...本该任他命令的下级船员像给一头动物剥皮一样,冷漠且粗鲁地剥去了他从头到脚所有的行头;紧紧绑住他的是下等粗麻绳,他像是一头毫无尊严,全身赤裸的,待宰的猪。
这是他上任的第一天。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 ..没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人生中的前二十三年,他都生活在屈辱之中。众人看他,就像是看一个拙略而并不好笑的下流笑话;'私生子','杂种',亚尔林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轻蔑提起他的;他作为情妇的母亲,他根本见不得人的出身...尽管他的父亲偏爱他,在妻子过世后很快娶了他的母亲;又从小培养他,送他上了军官学院,但这仍然是他人生中一个永远洗不干净的污点。
亚尔林痛恨这个事实。在所有人的口中,他永远都只是那个‘赫斯顿家的混血杂种’,永远低人一等,上不了台面;他比畜生好那么一点,没商人那么低贱,但他的血永远都是肮脏的。上流社会里的人会对他和颜悦色,礼节周全,但眼底里的轻蔑永远都不会褪去。
亚尔林知道。他知道这些,他从小咬牙吞下,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然后他的梦终于醒了。亚尔林后背被冷汗浸湿,他呼吸不畅,半喘息着醒来,但只是从一个噩梦...到了另外一个噩梦里而已。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