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却是另一污染源的巢穴。
污染源与野兽相似,也有对地盘的掌控和争夺欲。如果客人是其中一个杀死的,另一个不应该能复制他。
吞噬是污染的本能,客人死后,就应该与污染源同化。
亲自调查了死亡现场的商南明很快判断出,凌晨时追杀客人导致其死亡的,是另一个污染源。
从调查官眼前逃走的也是另一污染源。
余大在被污染后,从始至终杀死的只有他自己的孩子,也波及污染了客人,使其成为了另一移动的污染传播者,感染了另四个倒霉的私人侦探。
那另一个污染源一直在哪,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不对……”
记忆突然闪现,祈行夜皱眉:“这是第四次。”
他第一次见到客人的复制品,不是在二重世界里。
而是在他家。
就在客人前脚走后的玄关镜子里。
只是当时祈行夜并不知道污染,只是惯性以为又闹鬼了。但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客人被污染异化后的模样!
但那个时候,客人还没有死亡。
灵光乍现,一切豁然开朗。
祈行夜:“污染源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两个——它们决裂的时间点,应该在客人死亡之后!”
或许是在融合中,余大比其余三人保有更多人的部分。他淳朴老实了一辈子,又因亲手杀死了孩子而悔恨,无法接受其余部分随意杀死客人,因此起了争执一分为二。
调查局分析部没有出错。祈行夜也没有。
只是他们分别判断了不同的阶段。
以客人死亡为分水岭,向前是一个四人融合一个污染源,向后是三一开的两个污染源。
现在的余大,更像是存留了污染源里所有的“善”面,而另一个,是“恶”。
污染下,四人完全失去了个体概念,像被融化后揉成一团再重塑的黏土,只将黑白两色分开。
祈行夜:“它们是并蒂莲,花开两朵,根是一样的!”
商南明微一皱眉,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什么余大保安之分,不过是善恶不同主导。余大食子,对他是悲剧,对污染案却是锚定点,定住了污染源的“善”,也成了目前最有可能破局的关键。
而几乎是同时,两人立刻转头看向医院。
“如果四人早就融为一体,那也不存在一个威胁另一个。”
祈行夜爆了句粗口:“污染源耍了我们!它应该早就进医院了!”
人如何表达喜爱?
对于患癌将死的母亲,被污染后的余大会如何做才不会失去最后的亲人?
吃了她。
余大已经吃了孩子。对人类而言,是悲痛,但对污染物而言,却是永远在一起。
孩子因妈妈的死亡而怨恨余大,但在吞吃孩子之后,他变成了“余大”的一部分。
被异化的大脑无法进行类人判断,它只会认为,这就是“原谅”。
一家人里,还剩下母亲单独在外,没有和他们汇合。
余大想要的团圆,不是医院见最后一面,然后无能为力的看着母亲因贫穷和疾病而死亡。
而是永远在一起。
只要吃了母亲,一家人的血肉融为一体,化作污染,就能达成污染源余大的渴盼。
就像祈行夜之前所看到的。
那是一顿团圆饭,一家人,永不分离。
祈行夜心中反复回荡的,只剩下商南明的告诫——污染非人。
他以人类视角去看,余大却已经是污染物视角。
它……早就堕化了。
或许就在那小屋温馨的团圆饭中,作为人没能获得的幸福,却在“死”后轻松得到,这样的反差让余大最终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投入污染的怀抱。
他这辈子太苦了,生命对他,没善良过。
最后一点私心,想甜一点。虽然代价是扩散的死亡。
祈行夜心里粗口疯狂刷屏。
他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扔下复制品,拽着商南明一起迈开长腿向医院的方向飞速奔去。
不是余大的人性在医院!
而是完整版污染源的最后一部分在那,没吞噬母亲之前,余大不会离开!
那也就意味着,污染的扩散和升格不以污染系数论处,而是余大母亲的生死!
余大母亲活着,污染源就无法完成执念,不完整。污染案就不会升格。
污染无法更大范围扩散,江南区和城市就还是可控的。
被活活撕碎吞吃的孩子是污染源的锚点,而余大母亲,是污染案的锚定点。
——就算是他死,都要确保余大的母亲活着。从污染源余大的威胁下,保护她!
祈行夜想通一切的瞬间,直觉后背冷汗津津。
他第一次意识到了污染真正的可怕之处,让人非人而为兽,亲友相残,同类相食。
而如果他径直带余大去往医院,那才是把伤害者送到了锚定点面前。他以为是拯救,却反而亲手毁掉了最后生机。
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悔恨。
就像人类余大对食子的痛。足够压垮任何人。
暗中蛰伏的可怖就像细密编织的蛛网,在人们还未意识到之前,已经包围猎物,只待收网。
商南明扫过祈行夜一眼,就大致明白其心中所想。他微蹙眉头,目光锁定医院。
但与此同时,天穹之上血糊糊的巨眼,也转动着向两人看来,发觉了他们的意图。
下一秒,大雾四起,血海滔天。
血线迅速拧成一股绳,编织出一个个复制品,它们包围祈行夜二人,无数惨白臂骨向两人抓去,将他们淹没其中。
“别走。”
“留在这里……”
“和我们融为一体。”
“凭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死吧,一起,一起……”
低低絮语层层重叠,混杂成一片空洞呼唤,回响在血红巢穴中。
天幕上,十几条手臂铁鞭般甩过来,天罗地网般封锁了祈行夜两人所有能逃离的方向,将他们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污染源巨大头颅缓缓向下,它张开残缺狰狞的牙颌,想要吞噬两人。
血腥臭味直冲灵魂。
异化,吞噬,入侵——是污染的本能。
从最开始,就被如此告诫。
祈行夜仰头看向污染源庞大到遮天蔽日的骷髅身躯,俊容上已没有笑意。
“商长官。”
他的声线很冷:“死同穴的事,改日再聊吧。”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未结案件。”
祈行夜低喃,眉眼如刀。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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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医院很安静。
灯光低垂向下, 住院部一片安静,走廊里只有病人家属偶尔走动时的脚步声和低语。护士站里,小护士撑着头, 一点一点。
医院总是会检验人性,金钱和时间在这里成为了奢侈品。
有人睁眼就会看到陪床家属, 柜子塞着吃不完的食物。
也有人, 睁眼闭眼,都失望看向空荡身边, 床头柜上只摆着两只坑洼钢碗, 和破旧热水瓶。
年老后总是觉少, 尤其是病痛折磨又不舍得花钱打止痛。
凌晨4点,她就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睛看了眼身边又失望收回, 无声轻叹。
“吴婶,今天也醒这么早?”
旁边陪床的家属低声问:“不舒服?”
她努力笑了下,苍老脸上布满皱纹和老人斑, 一辈子风吹日晒的脸不算精致好看,但是慈祥又淳朴。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老人。
“没有。”
她连说话都费劲, 要歇一阵才能继续说:“我挺好的。就是老了, 觉少。”
旁人叹了口气。
十几人的大病房住着,只有吴婶一人没有家属探望陪护, 其余人早就打听清楚了。病房里,没有传不开的事。
“想你孙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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