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循环。
他愉快的和明荔枝达成一致,一起坐在电视前看电影,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见了寻常那副调查官的冷厉。
但祈行夜的障眼法瞒不过商南明。
他双臂抱于胸前,斜倚在窗边,平静等待祈行夜安排好一切,才向他扬了扬下颔,起身走过来:“怎么?”
祈行夜将阿泰联系不上的事和他说明,抿了抿唇,又道:“不用担心,有小左在。在这方面,他是最好的。”
不论是调查局还是寻常的私人侦探,甚至是3队,都更加依赖于技术调查,以计算机作为切入点,查找一个人在网络和电子信息上留下的蛛丝马迹。
但这对云省来说,并不起作用。
十万大山。
只要进入,就等同于进入没有电子信息和探测的真空地带。
就算是将调查局全员调派过来,将一环连一环的山脉河海团团围住,也不会有结果。
这片红土地,更加古朴苍劲,拥有原始带来的生命力。
以及对技术的障碍。
比起技术,这里更加通行的,是人。
是左春鸣。
一如左春鸣之前所言,他会知道云省大学闹鬼事件,是因为小商户的日常闲聊。
他本就是众生中的一员,在老旧居民区一片号称“包打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谁家昨晚打孩子了,谁家酱油买贵了,谁家要离婚谁家有人过世……人们对他不设防,消息以他为中点进行流通。
而左春鸣的工作,就是从这繁杂庞大的信息洪流中,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进行贩售。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抓出轨的丈夫和打游戏不回家的儿子,但偶尔,也会有像祈行夜这样的“大主顾”,被情报中间人们称为大单。
“不愧是我左哥,又开张了?”
转角处雨棚下的黑瘦男人笑嘻嘻迎上来:“这回是要干嘛?寻人,寻物?”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叫阿泰,三年前入境后一直躲在云省。”
左春鸣伸手,与黑瘦男人握手时,手掌下滑过去一个厚厚红包:“我要找到他,立刻。”
黑瘦男人捏了捏厚度,满意点点头,收进口袋里:“行,找人嘛,吃饭的看家本事了,左哥你放心。照片也在里面吗?”
“没有照片。”
黑瘦男人动作一滞:“啊……?”
“怎么要找的还是个人物啊?那画像有没有,涂鸦都行。”
“也没有。”
男人:“……那外貌描述呢?或者是基本信息也行,职业啊,居住地址啊,家人啊,在哪上过学上过班。”
左春鸣:“什么都没有。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名字。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拿到他现在的位置。不论死活。”
黑瘦男人脸皮抽了抽,在抑制骂人的冲动。
他为难:“左哥,你这……什么都没有,我不好找啊。”
左春鸣笑了下:“我分你一杯羹,可没说这碗饭容易吃。如果轻易就办到了,我找你干什么?你是最好的,不是吗?”
他不在意的转身离开,还顺手拎了个男人水果摊上的菠萝:“家里有小朋友,甜甜嘴。”
黑瘦男人神情复杂。
但还是被左春鸣那一句激得火气上头,转身往铺子里走:“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当然是最好的,还有谁能比得上我?”
他重重哼了一声,立刻就给相熟的人都发了信息过去,嘱咐对方注意寻找一个叫阿泰的中年男人。
对方疑惑为什么没有更多信息,表示为难,他顿时怒起,骂骂咧咧:“老子付你钱是让你吃干饭的吗?要是我什么都知道,还要你干什么?”
“赶紧的,明天就要!”
很快,有关于“阿泰”的悬赏消息,在人群中流传开来。
很多人都在打听阿泰是谁,住在哪里,可否有人看到。哪怕是随口一问,不经意一眼,都被牢牢抓住,不肯放过。
在寻常人没有发觉的时候,云省已经动了起来,海面下暗流湍急。
一个十数年没有被发觉的名字,因为祈行夜,开始广为流传,从暗处被强制挖掘到阳光下。
“每次你来找我,听说你的委托,我都在感慨,没有成为你的敌人,真是太好了。”
左春鸣靠坐在树下长椅,随手塞了块菠萝进嘴。
他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猜测着他们之中谁会提供阿泰的消息。
其中哪些人,又会是祈行夜的朋友,与此同时也在为祈行夜而奔波忙碌。
他不由疑问:“除了我之外,你还找过其他人吗?”
祈行夜单手托腮,笑眯眯看着左春鸣,毫不犹豫否决:“怎么会?我当然是要找朋友啦。”
就是朋友多了亿点而已。
祈行夜的手机嗡鸣不止,消息提醒一声叠一声,每一秒都有人在回传消息,确认或否定。
在云省铺下的天罗地网,囊括了三教九流。从民俗学界,巫蛊神婆,公家到寻常市井,没有一处疏漏。
确保只要阿泰有所动作,就会第一时间通知祈行夜。
左春鸣瞥了他手机一眼,努努嘴:“不看看?”
祈行夜笑眯眯:“不用,朋友的问候消息。”
比如秦伟伟“你个逆徒死哪去了找到阿泰了吗”这种亲切的问候。
以及更重要的,对阿泰过去三年间,在云省所有踪迹的追查,正在从每位朋友发来的消息中,逐渐浮现和清晰。
左春鸣嗤笑:“你朋友也太多了点,还是个话痨?”
“没办法。”
祈行夜耸了耸肩:“他们太爱我了。”
出乎意料的,左春鸣并没有反驳他,反而点头赞同:“祈老板确实值得很多人的爱。”
他轻笑:“包括我。”
“!!!”
祈行夜毛骨悚然,连忙紧紧抱住自己,警惕问:“你你你说什么呢!我可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你不要乱想。”
“?”
左春鸣气笑了,随手将手里的纸团砸过去:“你才是,乱想什么呢!”
“不是爱情那种东西,是……”
他顿了下,眼神复杂,良久才谨慎措辞,轻声道:“是,感谢。因为你赋予了我和其他人第二次生命,重新抉择人生的可能,所以爱你。”
“如果没有你,祈老板,我大概会变成杀人犯吧。”
左春鸣漫不经心垂眼,挑着手里的菠萝吃:“先杀了霸凌我的那些同学老师邻居。”
祈行夜挑眉,随即笑着伸手揉了把左春鸣的头发:“你不会的。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有益处的。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自己想办法过好你的人生。”
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肯定:“就算杀人也没人知道是你杀的,无头悬案。”
“…………那不也是杀人犯!”
左春鸣气呼呼抬手顺了顺被祈行夜揉乱的毛。
手臂上的疤痕蜿蜒狰狞。
左家一共四个孩子,春夏秋冬,左春鸣排第一。
他出生得太早,家里条件不好,营养不良的瘦小。
对于成年人而言,或许会心疼,抑或是事不关己。
但在孩童中……没有规则的原始斗争,谁的拳头硬,谁才是孩子王。弱的,是废物的,是会被欺负的。
很遗憾,与成年人的想法和他们眼中世界应该有的模样不同,在年幼的孩子中,恶意才最为纯粹原始,体现得淋漓尽致。
左春鸣总是会带着一身伤痕回家,看着父母匆匆拿了换洗衣物又将生活费塞给他,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弟妹,然后出门工作。
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数年前,祈行夜第一次到云省时,就看到瘦瘦小小的青年,在路边正与一群混混苦战。
明明体型上并不占据优势,但对方却有一股发了狠不要命的劲头,哪怕自己死在那里,也会撕扯下敌人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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