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吞下去喽!吐都吐不出来!”浊很得意,“我听到了!你夸它!好~吃~”
浊实在太过亢奋,他甚至大力拍了拍袁安卿的后背,直到袁安卿咳嗽两声浊才收手。
袁安卿觉得浊不像是自己做的包子被心上人啃了,倒像是下毒终于成功了似的。
“你说好吃肯定就是真的好吃啦!”浊确实抬手示意袁安卿继续吃,“我做饭是很厉害的!”
袁安卿又咬了一口,他总觉得浊的动作有些眼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我认为好吃代表不了其他人。”
这本该是句扫兴的话,袁安卿本人无意扫兴,但有些话总是在脱口而出之后他才会意识到其中的负面情绪。
然而浊却说:“你不需要代表其他人,在你的世界里它被划分到好吃的范围里就够啦,这绝对是一种褒奖!”
“你夸我!”浊做出总结。
夸?
袁安卿从没见过浊这类人,他更不擅长应对浊这类人。
好在浊不在乎那么多,浊并没有尝试和袁安卿更进一步,他反而陷入了沾沾自喜的情绪当中,像是个办对了事觉得自己真厉害的小孩子。
这天他依旧没有去找袁安卿,也没试图和袁安卿多说两句话。
只是浊的办事效率变得奇高无比,格外亢奋,无论是找人还是回应,他的声音都中气十足,他在用自己的状态告诉所有人,他今天心情很棒。
袁安卿也能感觉到,他感觉浊的兴奋把他无聊的人生照耀得更加可悲了一些。
不过这种可悲在下班时就消失了,因为浊表示他可以给袁安卿带早餐。
袁安卿以为浊这是终于要开始尝试和他拉近关系了,结果浊又说:“你按照市场价给我钱吧。”
“市场价?”袁安卿愣住。
“嗯,我会把价格发给你的,你手机转给我就可以了。”浊挥了挥他的手机。
“我可以自己去买。”袁安卿说。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总会做很多诶。”浊撇嘴,“吃不完的就只能等晚上回家热了做夜宵吃,前辈你喜欢的话就当替我分担了嘛!”
他像是怕袁安卿不愿意,又轻声说:“咱们纯交易,我不烦你的!自己做的食物被认可也是一件相当值得开心的事哦!”
“好吧。”袁安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拒绝了。
而浊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再次亢奋起来:“前辈你明明很温柔啊,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你冷漠呢?”
他?温柔吗?
袁安卿不知道浊对温柔的判定标准是什么,他只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规则里,他都与温柔无缘。
“前辈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浊忽然问。
“未来啊。”袁安卿轻抚自己的下巴,“大概就是工作着工作着然后死掉。”
浊:“……积极正面一点呢?”
袁安卿:“工作着工作着然后退休死掉。”
浊沉默了。
袁安卿解释:“后者比前者多了个退休,说明我活到老了。”
“感觉活到老更可怜呀。”浊说,“没有家人的话,会独自一个人死在家里的吧。”
“嗯,也许等腐烂的时候就会有人发现了。”袁安卿推了下眼镜,“不过在死之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我没法在死的瞬间把自己平移到有人的地方去,所以烂在家里也不能怪我。”
“越说越可怜了啊!”浊仿佛已经看到了无助倒在家里的袁安卿,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浊觉得难受,“不死掉不可以吗?”
“生死这种东西是控制不住的吧。”袁安卿不以为意,死亡是注定的终局,它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有所偏颇。
“那我努力活久一点,帮前辈你收尸。”浊低落道,他说到这里又强调,“是很难过很难过地收尸。”他会一边哭一边给袁安卿收尸的。
“你这话太奇怪了。”袁安卿实在不理解浊的脑回路。
“我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人嘛。”浊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你不奇怪,你很好。”袁安卿纠正他,“你是我见过的最乐观的人。”乐观到袁安卿有些无所适从。
原本还在难过的浊再次兴奋了起来:“真的吗?我真的很好吗?”
“嗯,你活得很快乐。”袁安卿轻叹了一声。
看吧,浊总是很容易高兴起来。
之后一段时间浊开始给袁安卿带早餐,也正如浊所说的那般,他每次给袁安卿带过早餐之后都会给袁安卿发一个市场价,让袁安卿给他转账。
这种关系让袁安卿觉得舒服。
而适应了浊那种一惊一乍式的高兴难过之后,袁安卿发现和浊对话真的很有趣。
有时候浊的表现实在不像个三十出头的成年人,他也不像个孤儿。
浊更像是从小衣食无忧的那一类。
而浊的对话不带隐秘的目的性,他很直白,喜欢与讨厌都很直白。
这种直白总会把袁安卿弄得无话可说,但不得不承认袁安卿与浊的相处是没有太多负担的,他不用去揣摩对方在想什么,因为浊很有可能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单纯的开心。
再然后……他似乎和浊成了朋友?
袁安卿也说不上来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某天中午他去茶水间给自己倒热茶偶遇了浊,而浊和他打招呼。
俩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聊上了。
再然后他们每天中午休息时间都会聊天,有时候会聊深刻的生与死,有时候会聊愚蠢的甲方,或者听女同事去吐槽某部剧……
是的,浊这个后辈甚至把袁安卿这个前辈给拉进了员工的小团体。浊在男生堆与女生堆里都能混开,连带着袁安卿也莫名和他们搞好了关系。
也不算搞好关系,也只是偶尔会多说那么一两句话而已。
袁安卿不反感这种交流,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当个倾听者,那些话题甚至都没进他的耳朵。
“哈,这种男朋友就应该早点分手嘛。”浊在那儿义愤填膺。
另一位男同事挠挠头:“你对象也许只是忽略了……”
“就算忽略了买早餐也不能多吃你的那一份!你跑了好远买的诶!”浊不服气。
他们就这么辩论了起来,茶水间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袁安卿隐约记得以前茶水间里的同事都是各聊各的,说不上多安静,但也不至于吵成这样,现在这儿更像是菜市场或者什么大甩卖的商铺。
浊的口才很好,他把其他同事辩得哑口无言之后才转头询问默默喝茶的袁安卿:“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完全没有听进去的袁安卿点点头:“你们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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