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阳敷衍地应了一声,也不敢羁留,拉着木惜迟告辞而去。
这里南壑殊手里握着一卷书,斜倚在榻上。有公主的人在,他就总是这样一言不发,任凭摆布,外人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等到人去了,他便立即召来了苔痕。
“主上,叶掌门加了数味新药入方,属下遣派飞电去寻。”
南壑殊摇摇头,“不用他,公主自会去办。”
南壑殊脸色仍有些苍白,眉头紧蹙,满面忧痛。
苔痕关切,问道:“主上,可是身上的伤发作了?”
南壑殊好似没听到,兀自说道:“那双手——”
苔痕:“什么?”
南壑殊:“叶重阳同行之人。”
苔痕纳闷儿:“那位老者?他有何不妥?”
南壑殊:“那并不是位老者。”
“不是么?”苔痕更加不懂。
原来木惜迟踉跄欲倒时,南壑殊替他撑住手臂,那一瞬间,无需刻意回溯,记忆中无数个场景赶来重合。莫说木惜迟像是触雷一般,南壑殊同样如此。争奈彼时神危力倦,只当心中迷情作祟,所以产生了错觉。
后面想来,处处皆是破绽。那袖管中露出的一截指尖,玉白如葱,绝非出自老者。手与面容毫不相称,且对方身材昕长单薄,并无龙钟之态,可知面貌绝非真容。
“苔痕。”
“属下在。”
“听闻叶重阳是公主请来的。”
“是。”
“为何忽然记起此人。你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
苔痕便将叶重阳如何在众人替南壑殊延医问药之际来寻太子下棋,公主如何风闻,又如何登门相求,一一都说了。
“莫非主上认为,叶掌门是刻意等着公主登门?”
南壑殊看他一眼,目光苍白扑朔。
这边厢端静看着叶重阳一行离去,预备回头照看南壑殊。太子却打另一边走近。兄妹两身侧的宫人各自见了礼。太子摆摆手,令他们都退下。
端静狐疑,“太子殿下有什么话,迟些再说,我眼下却顾不得?”
太子遥遥头道:“本宫的傻妹妹哟,都这个时候了,还被驸马蒙在鼓里呢。”
端静深知太子与丈夫一向不睦,听他此番说辞,便不要理会,抬步便走。
太子又道:“难道妹妹一点也不想知道本宫那妹丈到底是怎么着了千沧那妖精的道儿么?”
提到此节,端静恨得咬牙,“我自然知道,勿须太子告知了。”
“喔,原来你知道千沧化作了木惜迟的样貌,将南壑殊勾引了去。但如果你只是这么认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187章
端静瞪起美目,“你说什么?”
太子不疾不徐地道:“南壑殊岂是那顾三不顾四的浪徒。再怎么为情所困,他辨明真假的基本理智还不至于丢弃。哪怕对方幻化成为木惜迟的模样,他也没可能拆不穿幻术。”
端静声调尖锐起来,“那他还自投罗网……”
“莫急莫急,”太子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他并非自投罗网,只不过么……”
端静见他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故弄玄虚,分明嘲弄自己,怒意陡升,一掌朝他霹将过去,却被太子格在半空。
太子看着端静的双眼,说道:“外人终究是外人,你我才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妹。”
似被他这一句说动,端静卸了掌上的力道,“太子有话不妨直说,勿须拐弯抹角。”
太子莞尔,“大哥我之所以迟疑不决,是怕说出来,你会沉不住气。”
“我想说,你的对头回来了。”
“南壑殊那个永书的徒儿,回来了。”
这一句正碰在心坎上,端静十分震动。“此……此话怎讲?
“若非千沧亲眼看见过那人的模样,又岂能幻化得如此相像。南壑殊所以穷追不舍,正是希图通过千沧,寻到他徒儿的下落。
端静嘴唇抖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也不见得……”
“是,”太子好整以暇,“确实,他师徒曾反叛六界,污名远播,若说见过这二人,也属寻常。可你不要忘了,这千沧小妖所习术法虽凶恶,可道行终究浅薄,不过短短数百年,远在他成为祸端之前,南壑殊那徒儿就已被剜目毁丹,生死未卜。若非千沧在此后见过他面目,又怎能……”
“够了!太子不必再说下去。我即命人狠狠拷问千沧,非逼他说出那人的下落。”
“这就是我迟疑着不敢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你太沉不住气。”太子脸上挂上一抹冷笑,神情不甚可可。
端静瞧着他,等他说下去。
“南壑殊之所以追逐千沧,正是因为连他也还没寻到此子所在。你何不先静观其变,待抓到他的马脚,再一举——”说着,太子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端静猛然醒悟,“你要我夫君的把柄,你……”
“非也非也,”不等端静说完,太子便笑着打断,“我只是要他听话罢了。一个听话的南壑殊,于你,于父帝都有益。于你而言,他将成为一个千依百顺的丈夫,于父帝,他将是个言听计从的将领。”
端静警觉地看着太子,“对你呢,又有什么好处?”
“对我么,”太子施施然道,“待我继承大业,还要靠他南征北讨,平定异邦呢。”
叶重阳自公主府上出来,生怕木惜迟露马脚,本已走远,半途瞧见苔痕在前走着,身后跟着飞电。叶重阳微顿一顿,计上心头,扬声招呼他道:“飞电小兄弟留步——”
飞电闻声止步,回转来,脸上带一丝讶异,“叶掌门叫我何事?”
叶重阳扬扬眉毛,嘿嘿两声,慢慢踱过去,“飞电呐——别来无恙呐——更加健壮呐——”说着一拳捣在飞电心窝。
飞电被他闹得浑身鸡皮乍起,有些不好意思道:“叶掌门这是干什么?”眼睛瞅着苔痕求救。
“嗳——”叶重阳叹出好大一口气,“你忘了?当年的事你全忘了?唉——”
飞电脑袋本就不灵光,被叶重阳一顿阴阳怪气,更加抓寻不着。
叶重阳摇摇头,斜眼笑睨着他道:“我这别洞袋里有一位小娘子当年拜倒在了你的……你的铁蹄之下。对你呀是念念不忘呀……”
飞电一听,想起那年自己被情药迷了心性,误入叶重阳随身的锦囊中,干了荒唐事,闯下大祸。面目登时紫涨,险些要发出一声嘶鸣。
维时只有南壑殊、南岑遥、木惜迟、叶重阳、苏哲五人,且木惜迟逼着其余四个立誓绝不对外人道,因此苔痕并不知晓此节,在旁听得好似云山雾罩。
叶重阳可不管那么多,当年起誓也是为了好玩,根本约束不得他。
“她与你还有个儿子。你可要进去看看?这小娘子也不知忽然发了什么疯,如今绝食已有两月,非要见你一面。虽然我知道飞电大人你儿子多,可是我帮你审视过了,这个儿子长得最像你!”
飞电:“……”
叶重阳:“不如就请入我别洞袋一叙?”
飞电一张马脸拉的老长,随时要现出真身的样子。苔痕警觉地伸出一臂挡在二人中间,“主上有事吩咐我两个,怕不能与叶掌门叙旧了。”
叶重阳尴尬地咂了咂嘴:“不叙就不叙,可怜她孤儿寡母,一个思情郎,一个念亲爹。小小的一个精怪,生下来就牛头马面,活像个地狱的煞神,爹不疼娘不爱,也不知造的什么孽……”说着拿袖管抹抹干燥的眼角。
“造孽……造孽呀……”一壁说,一壁携着木惜迟远去。
苔痕不是好奇心重的性子,对于叶重阳说的话一点也没兴趣。“主上还等着咱们,快不要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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