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身杀气的冷问寒已将匕首收了起来,“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就由你自己来说吧。”很快,左眼中的黑色溶化淡退,出现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人,但周身的气质却让江月鹿知道,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冷问寒。
“刚刚那是什么?”
冷问寒很歉意地看着他,“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要救出童眠。”
“童眠也在这?”江月鹿看了看被锁成铁桶的屋子,“……该不会就是那个赵乾乾吧?”
“我过来后,听苗城一说他的朋友赵乾乾最近性格大变,就猜到或许是认识的人。想办法和他见了一面,才确定。”
江月鹿觉得不太对,“他的情况很糟糕吗?”
童眠应该不会傻到叫赵家人看出自己孩子被换了芯子。可赵家既然爱儿心切,又怎会造出一个铁笼子囚禁亲生骨肉?
这时,江月鹿手上的月牙牌手机传来消息:“有。”
冷问寒道:“有什么?”
“赵乾乾。”江月鹿快速解释了下,“好了,现在有两个赵乾乾了。”
冷问寒指着门里,“他绝对是真的。”
“我也绝对相信你。”江月鹿说道:“那就是赵家两口子将自己的孩子在大婚之日关了起来,生生造出个假儿子拜堂成亲,可这是为什么?为了特意去赶神明钦定的好姻缘和好日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古时候人都很封建迷信,巫族人就更是了。
“那为什么要用一个假的,还把真的关了起来?”
冷问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
“……那可太巧了,我们这也有一个。”
“谁?”
冷问寒不知道莫知弦的事,江月鹿正要和他解释,门口却又乌泱泱进来一队人来,为首的手持黑杖,长袍银链,看起来就像异域法师。他身后的人也和他作相同装扮,只不过纹饰不如他华丽,地位也不比他尊贵。
此人来得极快,如同黑雾飘进院里,叫人猝不及防。
幸好有人一把扯住了黑杖法师的肩膀,叫他动作一滞,才给了江月鹿和冷问寒躲藏起来的时机。等他们藏好后,抬头一看,那拦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打过照面的赵爹赵娘,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脸色铁青的苗家人。
江月鹿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一窝蜂全跑来了?”
月牙牌手机亮得正是时候,他往下划拉了几遍都没看完,全是亮起来的消息,冷问寒见过乌家这东西:“是鬼头小五吗?”
他笑了笑,“你也觉得奇怪?他用起自己家的东西来倒是得心应手,连话也变得多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知为何,冷问寒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被江月鹿打断了,“原来如此,我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怎么?”
江月鹿摇了摇头,“这赵家人,也真是疯子。”
原来,鬼头小五完成他交待的任务,本来都打算走了,却在屋檐上看见一群面色不善的黑衣人进了赵家。
他们没来的时候,赵家人还在嘴硬,拉着那位“假新郎”给苗家人赔礼道歉,主打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但这群黑衣人一进门,赵家人就跪了,大声哭嚎说自己孩子病了,万万不能去参加什么祭祀仪式……
江月鹿朝外看去,“最近四处都发了灾,听说是百年难遇的大难,必须由巫族出面主持上古仪式才能化解。我只知道江家人不想去,却不知道连这些家族也不愿意去。”
冷问寒似有所感,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
冷问寒:“不像巫族人。”
这倒也是……赵家的布局在风水堪舆上还有些讲究,可这院子里竟是看不出有任何地方像是巫家百年大族,说是某一方的富贵人家还有些道理。
“既然是和你们冷家一样的大家族,一定有它特殊的地方,只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不懂,可能也看不了。”
冷问寒听了,点了点头。
“大人,大人!”那赵家爹娘拦在院外,死活不让黑衣人进去,“你们去给祭司大人求求情好吗,我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一年没有恭恭敬敬给神明上供?我们比苗家还要多派一些孩子去祭坛伺候的!”
苗城一骂道:“废话!那些不是你亲儿子,你当然随便派过去了!”
“大人,我求求你了……”赵娘嚎啕大哭,“我就这一个孩子,你们这是在割我的肉撕我的心哪……要不然,要不然就让他去,让他去啊!”
被推出来的赵爹立刻点头,“是是是!求您老人家去给祭司大人回个话,就让我代替我儿子,行不行?”
那黑袍黑杖人一直冷冷听他们说完,看都不看道:“你们以为神明仪式是过家家游戏,谁都能替的吗?”
“神明既然要了你赵家的孩子,那就只能是他。活着是他,死了也得是他。”
铁面森森不肯通融,赵家两口软软倒地,失神道:“可我那孩子还病着,连婚礼都参加不了,怎么能参加仪式……”
说到这里,苗城一就冷哼一声。
要不是祭坛的人过来,他们还被“假新郎”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呢!
黑袍人发出指令,手下便都行动了起来,此时江月鹿才知道,这个铁桶不是为了囚禁他们的孩子,而是为了保护他。
坚不可摧的铁链像柔弱的稻草,很快就被毁去,黑衣人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头耷拉在一边,江月鹿一看,正是半睁着眼睛的童眠。
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和莫知弦如出一辙,在屋里明明醒着,能听到他和冷问寒在门口的一问一答,却一言不发,显然也是“不想活了”。
这到底是什么病?
黑袍人看了一眼,毫不惊讶,转头对心如死灰的赵家两口说道:“活着是他,死了也得是他。区区生病而已,怎么就不能通神。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祖先在神明面前发过什么誓,从身体到灵魂,皆可奉献于神。”
说完之后,他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苗家人,苗城一立马道:“我知道,我知道,到了我家的时间,我立刻就将妹妹送来……”
那黑袍人这才带人离去,很快,院子又恢复了冷清。
冷问寒:“怎么办?”
江月鹿想了想,“先去和小五碰头。”
进去时一人,出来时两人,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和少年解释,出来以后却看不见鬼头待在原来的位置。他不可能去人多显眼的地方,也不可能不告而别,江月鹿猜测应该是有其他事突然发生了。
那月牙牌手机也不见回应。
江月鹿想起来,“你如今这个身份,不回苗家有关系吗?”
冷问寒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摇头道:“我只是侍女,而且……她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主仆二人关系私下极好,江月鹿点头,刚想说我们沿着僻静地一路找寻,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口哨。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带着浓烈的煞气与不安。
江月鹿还没有从鬼头小五的身上嗅到如此混杂的气味,倘若能摘下鬼头面具,一定能看见少年此刻凝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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