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自不会听他的,他正欲强行催动灵丹,就在这时,沈扶玉的手腕上缠了一条白色的丝线。
这丝线极细极白,若非过于熟悉,沈扶玉眼下的状态根本发现不到。沈扶玉一愣,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止是他,其余师弟师妹的手腕上也落了缠了一条。
这丝线好似将他们串联起来似的,又像是无声的助力,登时打破了沈扶玉这边和国师那边法阵的僵持局面,汹涌澎湃的河水几乎要扑灭灼热的火焰。
沈扶玉手颤了颤,他闭了闭眸,将疼出来的眼泪尽数逼落,再睁眼时,眼前一片清明,他手指微动,一只手熟练地将白线缠到自己的五指上,白线上的灵力似乎顿了一下,旋即更加猛烈地传了过去,清月剑的剑光霎那间白得刺眼。
眼见着山火将灭,倏地,那火焰竟是往高处跃了好几里,沈扶玉等人被国师那边突然爆发出来的灵力反压了一把,沈扶玉、池程余和温沨予纷纷吐出一口鲜血,雪烟的古筝断了弦,她一手输着灵力,一手召来琵琶继续抵抗,祝君安和沈千水被掀出去好几尺,沈千水那边的山上隐约可听见动物的哀鸣声。
云锦书忙隔空补上祝君安和沈千水的阵法,他一下子支撑三个阵法,实在受不住,一边三倍地输着灵力一边崩溃地喊:“书里可没教我这个啊啊啊!”
祝君安和沈千水忙重新接过来这个阵法。
就连白线上的灵力也弱了好多。
“师兄!”云锦书崩溃地给沈扶玉喊道,“这种对抗性的阵法一旦输了我们都会受到反噬!”
最糟糕的是,妖虎族赶到了。
远处隐约传来妖虎的呼啸声,其他人那边也出现了一些妖兽。
“沈仙君,好久不见。”虎王带着数千人躲在另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这种对抗性的阵法,他没法插手。但看沈扶玉的状态,他也不需要插手了。只消等待他们输了之后过去赶尽杀绝便是。
沈扶玉已经无暇顾及虎王的存在了,他看着眼前的山,耳边耳鸣不断,什么也听不清,他视线模糊,但还能看见山上不停烧断倒下的树木,着火的树干压在慌不择路的兔子、小鹿、野鸡身上,动弹不得的生物只能发着哀鸣声被火焰吞没,被黑烟遮挡了路线的鸟飞不出去这片地方,仓惶间撞死在了树上……
大火烧山,生灵涂炭。沈扶玉喉结动了动,眼眶中渐渐淌出来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自幼修行,正是这不会言语的天地万物给了他无数灵气,如今它们在悲鸣,他却一点也救不了。
沈扶玉痛苦地呜咽一声,他的五感都在渐渐消退,灵丹迅速转动,可他剩下的灵力已经不足以冲破封印了,悲哀将心脏坠得好痛。沈扶玉喉间一痒,竟是又重咳出了一口鲜血,而他的眼前也猛然多了一层鲜红的眼色,他方后知后觉,原是七窍流血了。
他眼前还是烈火烧山凄惨的景象,他耳旁还是生灵逃窜的悲鸣声。
到底要怎么做……沈扶玉眼泪混着鲜血顺着消瘦的脸颊缓缓流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们?
沈扶玉的灵力已经枯竭,透支给阵法的每一丝灵力都是他的生命力,他的发丝末梢已经出现了些许白色。
他喘着粗气,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他好似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混沌中,只知道不停地给阵法输着灵力。迷蒙中,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而后刮起了风,微风携带着一股纯粹的灵力从他的四面八方输入他的身体中,这股灵力又纯粹又温柔,轻而易举地抚平了他灵丹的疼痛。他好似落入了一个轻飘飘的、柔软的巨大怀抱,似乎是这股柔风构成的。
柔风擦去了他眼角的血泪,将他苍白的发丝重新变得乌黑发亮,连他强行冲破封印的伤都被治愈。
沈扶玉睫毛颤了颤,这股灵力太强大、太纯粹,不像是修士所具有的。
他看向烈火灼烧着的临凤山,不可思议地轻声开口:“山神?”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一般,微风撩过他的发丝,又给他了些许灵力。
沈扶玉深呼吸了一下,调整灵息,他掌心的灵力闪动着耀眼的光亮,再次打出去的时候,那阵法瞬间明亮了些许。他这里是阵眼,他强大起来,其他人那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微风携带着灵力一直围绕着沈扶玉的身侧,沈扶玉许久没有这般灵气围绕的感觉了,他身姿轻盈,几步越到阵法旁边,微风绕过他的发梢,连着他的衣袍都轻轻抖动。
微风绕过他的手腕,一股巨大的灵力自沈扶玉手中爆发而出,临凤山上的阵法一震,倾泻而下的巨大水流顷刻间压灭了那股火光,水流所到之处,烧焦、烧塌的花草树木开始重新焕发生机,死去的生物迷茫地摆了摆脑袋,一头雾水地站着看来看去,黑云散去,挡住的阳光重新落下,万物都散发着重生的光泽。
虎王震惊地喃喃道:“怎么可能……”
他回过神,一咬牙,看向一旁的臣民:“等他放松下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沈扶玉落在地上,那股围绕着他的微风便散去了,六界之中,神界居于最高位,掌管五界,从不插手其余五界的事情,山神归属于神界,不知为何会帮助他。
“大师兄你……”云锦书目瞪口呆地回过神,“你好牛啊!”
“不是我,”沈扶玉笑笑,“是——”
他一句也说不出来,沈扶玉意识到了,山神不愿暴露自己的行踪。
恰好这时危楼从阵法里跑了回来,他看见沈扶玉,近乎是冲上来就把他抱到了怀里,看上去倒像是危楼打断了沈扶玉的话语。
危楼咬了咬牙,抱着他的手收得很紧,还带着些许颤抖,沈扶玉睫毛颤了颤,断掉了和云锦书他们的联系。
“沈扶玉……”危楼又气又怕,咬牙从嘴里吐出来他的名字。
沈扶玉隐约明白他在生气什么、害怕什么,他拍了拍危楼的肩膀,道:“我好好着呢,比阵法前还好。”
他这话说得确实不假,山神的灵力修复好了他干涸的灵丹,他好得很。
危楼身形顿了顿,忙检查起来沈扶玉,他的眼中猩红一片,沈扶玉愣了一下,倏地发觉危楼的眼睛并非情绪使然,而是确确实实地变成了红色。
象征着魔界绝对实力巅峰的红色眸色。
亮红色的、自带威严的。
属于魔尊的。
沈扶玉早有猜测,如今也算得到了印证,只是看样子危楼并不知道自己眼睛的伪装已经掉了,还盯着沈扶玉看。
“不好了就晚了。”危楼松了口气。
沈扶玉再看过去的时候,危楼的眼睛又变成了那片灰白色,同时,他身上的轻盈感也消失了,似乎是山神离开了。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帮助了你?”危楼思索了一下,主动询问道。
“嗯,”沈扶玉应了一声,“是山神。”
他愣了一下,才发觉山神允许自己把这件事给危楼说,危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么,帮助本相的就该是河神咯?”
沈扶玉眸光微动,把清月剑收回来,转头看向他。
危楼便把一切都给他说了。
和沈扶玉差不多,危楼也是在魔力快干涸的时候被一股微风帮了忙,那微风冰冰凉凉的,眼下想来许是河神自带的河水。
“无功不受禄,”危楼舔了舔牙,看向沈扶玉,“他俩为什么帮咱俩?”
沈扶玉看了眼临凤山上盘旋的鸟儿,那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出山外,又扑扇着翅膀飞了回去,他的眼中染上了些许笑意,还是当时给孔雀的回答:“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他们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自救,也是在惩罚国师。
“那为什么只帮咱俩?”危楼不依不饶。
他俩所在的临凤山是阵眼,自然要帮他俩。沈扶玉还没给危楼开口解释,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临到心头。
果不其然,只听危楼得意洋洋地开口:“定是他俩也认同我们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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