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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105)

作者:妤芋 时间:2024-07-31 08:28:22 标签:沙雕 万人迷 狗血 ABO

  彼时他和姜冻冬初出茅庐,世界没有给他们喘息地机会。和小时候一样,姜冻冬和柏砚分工明确。姜冻冬充当了肢体,凭借超人的能力完成任务就好;柏砚扮演着脑与眼,他负责思考,负责决定向未来投出哪块石头。

  他们配合完美,是再成功不过的同盟。姜冻冬咽下了所有的血和泪,负担起肉体超负荷的痛苦,柏砚则把大脑设置为一台超级机器,里面全都是精细的齿轮,依靠相互咬合来转动。

  因此这台超级计算机面前,抽象的问题被定义为毫无意义的消耗。柏砚不想去思考情绪,思考灵魂,思考人的存在与意义。精力有限,每一次考量都应该放在有回报的事情上。年轻的柏砚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柏砚搁置了这份情绪。他任由它蔓延,从一簇微小的无名火,烧燎到整片心田,烧到姜冻冬彻底从柏砚的身边离开,烧到几乎将柏砚燃烧殆尽。

  多年未见,姜冻冬已经有了新的同伴,他不再听任何人的指令行事,他有了独自掌握自己这把武器的能力。他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与柏砚不同的道路。

  柏砚的路是被无数人复刻过,通往权力之巅的道路,姜冻冬的路却从未有人探索,布满靳棘,迷雾重重,充斥着未知。没有人知道它通向那儿,也没有人保证它的尽头是一扇新世界的门还是石头堵满的死胡同。

  ‘我们结束了,柏砚。’

  二十六岁的姜冻冬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疲惫,眉眼间夹杂着硝烟带来的沧桑。说完了,柏砚听见他叹出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再见,柏砚,再见。’姜冻冬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隐于黑暗的巷子走出去,走向辽阔的阳光中。徒留柏砚一人沉默地低头,盯着地上被碾了几脚的烟。香烟并未彻底熄灭,仍有零星的火光闪烁。

  从那之后,柏砚和姜冻冬的见面填满了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们对彼此痛下杀手,毫不手软。柏砚的血被姜冻冬差点放干过两次,姜冻冬左肩胛骨上最大的刀疤也拜柏砚所赐。可哪怕斗得再凶狠,他们没有真正地杀死过对方。仿佛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柏砚的上司对这个结果大为不满,莫罗将这个平民出身却能力卓越的alpha传唤到面前,上位者坐在高高的宝座中,冷冷地注视低着头的年轻人。

  莫罗的手指叩击了几下桌面,偌大的灰色空间中,莫罗对柏砚说,‘你爱他。’

  是的,莫罗以为柏砚不愿下死手归因于他仍爱着姜冻冬,甚至把柏砚片刻间的怔怔理解成心虚。为了让柏砚更加忠心,莫罗向他承诺权柄。

  而柏砚给的答复也一如既往地令莫罗满意,‘谨遵您的指示。’

  只是莫罗没料到,在他说‘你爱他’之前,柏砚从来没有意识到他爱着姜冻冬。他也更没料到,他的一番敲打歪打正着真正地打开了柏砚的杀意。

  孩提时代,姜冻冬曾经站在树下向他张开怀抱,大喊说,‘柏砚,不要害怕!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柏砚是怎么做的呢?他没有表情地注视着姜冻冬,随后,毫不犹豫地朝截然不同的方向跳下。

  这次柏砚摔得很惨,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姜冻冬每天都来看他,看到他失去知觉的下肢,姜冻冬会呜呜地道歉,自责他没有接住他。柏砚总是安静地揩去姜冻冬的眼泪,说没关系。

  但柏砚没有告诉过姜冻冬,这本就是他的选择。比起不确定的被接纳,他选择明确的的受伤与疼痛。

  离开莫罗办公室的夜晚,柏砚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基地的瞭望台上发呆。瞭望台基地离前线最近的位置,每次姜冻冬和达达妮·卡玛佐兹的飞船都会停靠在这儿。

  直到二十七岁,直到失去了姜冻冬,柏砚后知后觉,他开始正视灵魂中翻涌的暗潮,开始面对心中久久不息的无名之火。

  他意识到,原来过去的烦闷从不是他在烦姜冻冬,是他在烦他爱姜冻冬这件事。他恐惧着爱,恐惧爱会把他困住,如他的母亲那样。他竭力否定,用漠视的方法去逃避,就好像这么做了,爱便不存在了。

  他终于承认他爱姜冻冬。哪怕这个omega终于向他开枪,哪怕他们的同盟关系已然破裂,哪怕他不知多少次置他于死地,他依旧爱他,他终于承认。

  他也终于在二十七岁这年,对姜冻冬的命门扣下了板机。

  ‘当我意识到我爱你时,我想要杀了你。’

  二十九岁的柏砚坐在姜冻冬的病床前说。

  当柏砚意识到他爱姜冻冬,他想要杀了他。

  柏砚以为杀了姜冻冬,他不会再恐惧,不会再犹豫、被爱困住;他以为杀了他,他能够更接近他的终点,抵达他的权力之峰;他以为杀了他,他可以永远得到他。

  然而,在子弹穿透姜冻冬的心脏,只有半边身体的姜冻冬抽搐着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真的即将失去姜冻冬的认识击垮了柏砚。

  刹那间,柏砚眼前的世界轰然倒塌。真实的核出现在眼前。

  他看见了六岁的他,那个苍白的、有着蛇一样的绿眼睛的儿童站在濒死的姜冻冬面前,冰冷地凝视着他。二十九岁的柏砚对年幼的自己再熟悉不过,那是戒备、攻击的表情,六岁的柏砚想要保护二十九岁的姜冻冬。

  姜冻冬问他,‘那最后为什么又决定救我?’

  ‘我忘了很重要的事。’

  ‘什么?’姜冻冬问。

  ‘我忘了,从一开始,我想要的,是让你不再哭了。’柏砚回答。

  卑微的出身让柏砚饱经磨难。从五岁起,柏砚的目标非常明确。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攀到顶峰,想要体面的生活,他想要在人类社会这个巨大的游乐场里,博得头筹。这即是他的价值所在。

  他本可以经商、科研或者走其它任何途径,但却选择走上了权力的道路。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以致于他遗忘了走上这条路的初衷——不过是当初姜冻冬在他面前因为父母离世大哭时,他想要是他有权力就好了,他会命令姜冻冬的爸爸妈妈要陪在姜冻冬身边。

  忽然,柏砚的掌心一热,他低头看见落进掌心的水滴。

  他以为是姜冻冬哭了,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视野逐渐模糊。柏砚摸到脸颊上,他这才惊觉,原来是他正在流泪。

  ‘当我意识到我爱你,当我想起来过去的初衷,都太晚了。’柏砚说。他直视姜冻冬的眼睛,近乎赤裸地在他面前剥落。

  姜冻冬轻轻地望着柏砚,什么也没说。

  那时,柏砚和姜冻冬太年轻了。他们什么都不懂,就被放到了社会的传送带上。转轴疯狂地摇动,传送带越来越快,根本不让他们反应,便把一道道题目送到面前。他们或匆忙、或懵懂地做出了决定,当醒悟想要更改过去,下一道题又迎面袭来。

 

 

第83章 雪下了一整晚(六)

  六十九岁秋日的午后,柏砚终于能够和他的儿子平静地共处一室。

  共处一室的起因是,柏莱到柏砚的书房寻找自己的出生证明。作为曾经被冷冻了十年的胎儿,柏莱必须向军校提供另一份特殊文件,以此证实年龄和身体数据。

  通常这种情况下,柏砚和柏莱会非常默契地岔开,避免相见。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alpha谁也不待见谁。但是这次,柏莱即将走出房门时,身后传来了柏砚的声音,‘等等。’

  柏莱回头,看见柏砚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从另一间茶室走了出来。原来他始终在家。

  柏莱上下扫视了番柏砚,毫不留情地说,‘你像只踩在高跷上的粉色癞蛤蟆。’

  柏砚穿了一件满是粉红波点、白色圈圈图案的浴衣,远处来看,的确有精神污染的嫌疑。可柏砚低头,仔细打量一番,还是很喜欢,他不认同柏莱的话,‘它很好看。’

  柏莱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攻击,‘和你一样恶心。’

  ‘好看。’柏砚非常坚持。

  ‘令人作呕。’

  ‘好看。’

  ‘恕我直言,阁下应该去检查眼睛。’

  ‘好看。’

  最终,这场无意义的对话以柏莱的白眼作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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