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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75)

作者:妤芋 时间:2024-07-31 08:28:22 标签:沙雕 万人迷 狗血 ABO

  第二天,我和奚子缘才终于弄清楚缘由。

  由于一种遗传病,玟要死了。医生判断他只有一年的寿命。死亡前的最后一年,他想要奚子缘陪伴他,像以前那样陪伴着他。

  他提出只要奚子缘和我离婚,他就和他结婚。他对结婚这件事格外固执,他耿耿于怀我能和奚子缘结婚,正是缘于他拒绝了奚子缘缔结婚姻的请求。

  我陪奚子缘第一次去医院看望他时。他看见病房外等待奚子缘的我,情绪瞬间崩溃,他哭闹,‘我只要一年的时间了!一年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玟絮絮叨叨地讲诉了很多,我听见他谈到他们的父母、童年。奚子缘安静地听着,他一声不吭。可当他出来,他的脸上也全是泪水。

  要为了一个活人,伤死人的心;还是为了一个死人,伤活人的心?

  这即是奚子缘面对的困境。

  奚子缘该如何割舍呢?少年时代萌生的爱恋,绝望之境中唯一视作的浮木。

  我知道他无法割舍,正如人无法割舍过去。这两个来自同样乱性家庭的受害者,他们共享着同一种阴影和迷茫的爱恨。伤害将他们的灵魂粘稠地捆绑,直到难分彼此。

  也并非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如果我再年轻些——比如我现在也是二十多岁出头,以我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我多半会觉得无所谓。现在离婚,成全他们,等玟去世了,我对奚子缘还有感觉,那么复婚就好了。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四十八岁了。我早已过了与情爱纠葛的年龄。我不想再给结束任何附加的意义。结束意味着真的结束了,仅此而已。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因此变得复杂,我的生命里也不是只有情爱,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做。

  于是,我和小缘离婚了。

  我翻了翻精神疗养院的医生预约列表,确定下周有看诊的名额。

  见我又在收拾背包,姚乐菜从门后探出头,“叔叔要出门吗?”

  “是的,”我一边折衣服,一边回答他,“又要出门了。”

  “那叔叔能在梧桐果熟得落下来前回来吗?”小菜忧心忡忡地问。前几天我和他才买好做梧桐果酱的陶缸,就等着满树的果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梧桐果酱小菜不会做,只有我知道。

  “肯定没问题!”我昨天看了这些果子,最熟的也不过刚刚发紫,距离完全成熟至少有两周。

  姚乐菜点点头,随口问道,“叔叔还是去找朋友玩?”

  “差不多是这样,”我说,“去找个需要帮助的朋友玩,顺便带他看看医生。”

 

 

第57章 柜子里没有眼睛(三)

  三性星系的精神疗养院和养老院,都坐落于一颗四季如春的星球。

  这颗星球类似于常绿星,遵循古老传统建造,不论是建筑、配套设施,还是管理方式都很复古。星球上只有一个机场和一个港口,从飞船下来,我坐上双层大巴车,驶入城市。

  刚刚下了场雨,空气清醒,弥漫着青草的甘甜,周围的建筑低矮,最多不过五楼,相比起其它星球高楼的拔地而起,这儿的天际线完整又干净,不再是零散的碎片。成群的鸟飞过天空,逆着光,隐隐能看清轮廓。我望向窗外,我看见我的影子从一扇扇橱窗上滑过。道路边的商铺悬挂刻着店名和营业时间的木牌,正在风中摇曳。

  我和奚子缘直接约在精神疗养院见面。

  约的是下午两点,在疗养院背后的花园。他答应我说今天一定会去一次心理咨询。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没看见他给我发讯息。

  下了车,我沿街走,拐进一条小路。小路狭窄,用石头铺成,凹凸不平。两边灌木丛生,绿树成荫,雨后的阳光从间隙倾泻而下,雾气赋予了光线笔直的形状。这条小路鲜有人知,还是当初裴可之和我偷渡出疗养院,带我发现的。

  小路七弯八拐,有三口分叉,我并不担心。我早就对它烂熟于心。脚心依次碾过坚硬的石头,轻微的痛感传来。裴可之曾经告诉过我,过去,人们相信这样能够能够刺激穴位,活血化瘀,调和体内凝滞的气,疗养院保留了这个传统,建了那么一条路。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喜欢这条路。每次走过它,走过疼痛,我的内心会慢慢静下来。

  二十九岁最想死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彻夜难眠,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赤裸着脚反复地、不停地走这条路,直到被血肉模糊,丧失知觉。

  好在当我想要去寻求别的更大的痛感前,裴可之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阻止了我,‘你已经出现了受虐的倾向。’他对我说,‘姜冻冬,冷静下来。’

  人为什么会想要受虐,会依恋疼痛呢?

  有关这个问题的解释很多,我和裴可之夜讨论过很多次。然而可惜的是,至今都没有定论。有时人们受虐,是为了在熟悉的痛苦里感到安全,有时人们受虐,是为了逃避更大的痛苦,有时人们受虐,是为了追求倒错的爱。

  我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那时我的受虐,是为了体验活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段经历,使得我尤为不忍看见奚子缘在受虐与恋痛中反复挣扎。

  我想起前几天我对奚子缘所说的,‘我会很失望。’

  说完,我就很后悔。后悔和他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什么尖锐刻薄的话,但却是对奚子缘的精准打击。

  我明明知道我在奚子缘的潜意识里同时扮演着母亲和父亲的角色;我明明知道他鲜少得到过爱,所以总是惶恐不安——他与柏莱、姚乐菜这些后辈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惧怕让我失望。我应该再温和些的,而并非如此严厉。这不是他的错。

  ‘你要是愿意的话,说不定能成为PUA大师。’聊起我时,裴可之曾经这么说,‘你没有发现吗?你总能轻而易举地让别人按照你的意愿发展。’

  我对此茫然无知,毫无察觉,‘你也会按照我的意愿发展?’

  ‘对,’他点头,‘就连我也对让你失望这件事充满恐惧。’

  ……难道说我才是隐藏的大Boss吗?

  我一点儿也不想这样。我不想用我的意愿主宰周围的人,也不想让旁人对‘让我失望’这件事感到恐惧。然而,我显然没有控制好。我叹气,反省自己,感到沮丧。

  我垂头丧气地走进了疗养院的后花园,走到和奚子缘约定的白色长椅上。

  我以为奚子缘还没到,却没想到他已经坐在了长椅上。他背对着我,一束阳光从他的头顶洒下,像雪一样落满了他的肩头。他穿着纯白的棉质体恤和蓝色运动裤,除了学院派的穿搭,他总是偏爱白与蓝色的组合。

  “小缘!”我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和上次见面的好气色不同,这次相见,他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下一片青黑,一种脆弱的憔悴和病态的焦虑横亘在眉宇间。接触到我的目光,他的眼睫扑闪,不安地搅着衣角。

  “……冻冬哥……”他极小声地喊我的名字,作为回应。

  看到他这么忐忑的模样,我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我坐到奚子缘的身边,他怀抱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袋,忍不住紧张地晃动身体。我认出他怀里的包是以前出去野炊时我随手买来装饮料的,包的正面印着一朵朵淡黄的小花。按照常理,这么多年过了,这些花早应该斑驳,但使用它的人似乎格外爱惜,那些密密麻麻的花仅仅只是褪了点儿色。

  我握住奚子缘的小臂,以此表达和他缔结连结。他浑身颤了一下。

  “我应该当时就告诉你的,但我觉得当面和你说会更好,”我说,“真是抱歉啊,小缘。我那天说的——我感到失望这种话,让你很难受吧?”

  我的原意是想让他的弦放松,别再这么紧绷。但没想到,我说完,奚子缘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浓郁的玫瑰香信息素在花园里扩散,和其它绽放的鲜花一起形成调和的馥郁芬芳。

  我一看到他哭,人就慌了,我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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