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马车前,男人说的话却不多,只是看着张子尧将东西一点点搬上马车,从这他们歇脚了几个月的宅子里,那些平日里用过的、随时间放的,都被归拢起来搬上了马车。
磨磨蹭蹭的。
像是蚂蚁搬家。
最后,当最后一点东西也终于被搬上了马车——
“收拾好了?”烛九阴问。
“收拾好了。”张子尧回答。
“蠢牛,照顾好他。”烛九阴看向素廉。
“不关你的事。”
张子尧抢先一步回答,颇有些赌气的意思……所以烛九阴笑了,这个时候他看上去所有的包容度又回来了,只是他张开口却并不是说“本君错了你别走了”,而是说:“你这小蠢货,凶巴巴的。”
张子尧:“……别叫那个名字了。”
烛九阴:“?”
张子尧:“就像我也不再叫你‘九九’一样。”
烛九阴:“……”
但是想想自己之前和释空说过的话,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像是上辈子一样狼狈,所以在片刻的沉默后,少年点了点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淡淡道:“行吧,人常道,合久必分——烛九阴,咱们就到这里。”
烛九阴盯着张子尧不说话,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头发慌……良久,直到张子尧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男人终于垂下眼——
有那么一瞬间,张子尧觉得自己在那双红色的瞳眸之中看见了一丝丝别的情绪——那情绪其实并不复杂,但是是叫烛九阴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拥有的那种情绪——但是还没等少年来得及看清楚,男人垂下眼的眼便将那些遮掩去了,再看向坐在马车上的少年时,他又恢复了原本那副臭不要脸的模样。
烛九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走吧,走吧。”
张子尧深深地看了烛九阴一眼——
那一瞬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红了眼眶,或者露出了什么怨念之类可怕的表情,因为他看见烛九阴明显地愣了下。
然而没等他动作,张子尧却先一步缩回了车里,他趴在马车内的茶几上,然后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牛牛,我们走。”
出了这座山,就再也不要回头。
所有的东西都丢在这里好了,包括一些没有必要存在、害人害己的多余感情。
随着素廉在前的一声低呵,马车驶出——
与那破旧又清冷的山庄渐行渐远。
虽然是这样荒芜的山,但是素廉找来的马车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马车,那马儿拉起车来跑得又快又稳,马车里温暖舒适,张子尧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后来便被晃得昏昏欲睡。
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直到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心头“咯噔”了一下,莫名其妙整个人惊醒了,手臂上那银龙的图腾一阵刺痛——少年猛地睁开眼清醒过来,差点儿踹翻了马车里的茶几,他掀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发现那条银龙刺青还在那里。
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放下衣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他害怕了。
却不知道自己还怕什么。
直到马车帘子被人掀起,素廉探进半个身子,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了?做噩梦?”
“……没事。”
“哦。”
“牛牛。”
“?”
“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狗叫啊?”
张子尧爬起来,犹犹豫豫地要掀开马车帘子……却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一把摁住了手——
“?”
“荒郊野地,哪来的狗。”素廉道,“定是你听错了。”
“哦。”
张子尧乖乖点点头,似乎觉得他说得也有理,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想要继续闭目养神,但是却发现接下来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还是那样心神不安——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在那之后,张子尧总觉得马车比之前行驶得更快了。
第111章 他真的会杀了他
这边。
月见崖原本月朗星稀,平白无故忽然乌云遮月……原本圆圆如玉盘的皎月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缺了一块!
“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咦,呸!”
又一块……
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月亮只剩下一半,月亮只剩下一小半……
天狗食月,主大凶。
头上的光突然消失了,蹲在悬崖边上无聊扯花瓣玩的男人稍稍抬起头看了眼头顶,停顿了下,继续自己的扯花瓣事业——
“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他喜欢本君……他不喜欢本君——咦,啧,不对啊,他不喜欢本君的话,刚才还亲本君做什么?走时候也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那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孩啊居然要哭了,这样你还敢说他不喜欢本君么?”
男人蹲在悬崖边跟一已经被扯秃瓢的花杆一本正经地讲道理——俨然像个疯子一般,如果花杆子也能翻白眼的话,那么现在被男人捏在手中的花杆子大概已经翻了一百个。
男人抓着花杆子叨逼叨讲了一会儿道理,讲到后面自己似乎又觉得没趣了闭上嘴……
此时在他身后的天空突然出现一片极黑的乌云,突然其中一团云扭啊扭,然后像是冒泡泡似的“嘭”地一下有一团从本体里分散了出来,那朵云在天空中飞来飞去,随后逐渐有了形状——
先是长条的身子,然后是一个脑袋,身子后面长出了个尾巴……最后是四肢,脑袋的部分“噗”地冒出耳朵时,那条云捏成的狗便成型了,它在天空中飞了一大圈,而后踩着云朵从天而降——
那分明是看守南天门的天将二郎神的哮天犬!
那天狗从男人身后逐渐靠近,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响起了可怕的犬吠,然而男人却仿佛并未听闻,仍然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蹲在悬崖边,继续玩自己的花瓣占卜……
直至那巨犬越靠越近,它又突然变了模样,那黑白相间的大犬突然被云雾缭绕,身体舒展开来,四爪变成了修长的四肢,当它轻轻落在雪地上,站在积雪上的哪里还是什么哮天犬,分明是一个长相俊美可爱,唇红齿白的少年!
他赤着脚穿着黑色的短里衬褂,身上的袍子是长袖的,手肘之间垮着的绫羽带无风自动——他大约是十四五岁与张子尧不相上下的年纪,一头微卷的浅色头发,样貌是世间少有的好!
“烛九阴。”
还带着些许未经历变身期稚嫩的声音响起。
少年睁开眼时,那双瞳眸水润明亮,似犬科动物一般透彻无辜——他叫不远处蹲在悬崖边男人的名字,见他懒洋洋转过头来扫了自己一眼,又似全无兴趣一般拧回了头,他微微一愣:都说烛九阴好色贪婪,见了长得漂亮的事物便挪不开步子,怎么他花了千年修炼人型……
这家伙却看也不多看自己一眼?!
主人明明说过他好看的!
哮天犬挑起了眉,挥了挥衣袖——只见天边原本被云遮盖的月亮又出来了,皎洁的月照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他踏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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