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绝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第122章 毛骨悚然
千雪浪追着灵力残留下的痕迹而行,尚未消散的血咒在空中延伸出来源。
他顺着痕迹追寻着,忽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他立刻循声而去,就看见空中坠落下一人,白玉骷髅俯冲而至。
危急之时,红鹭骤然冲入战局,将二人分开两处,与追来的白玉骷髅缠斗起来。
刀已入场,人当然不会离得太远,千雪浪接住了跌坠之人,只见他脸色苍白至极,身上咒文遍布,正在不断涌动着,脸上的血色正在不断褪去,知晓这咒术催发得太快,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伸手一指。
红鹭似有灵性一般,攻势猛增纠缠得白玉骷髅难以招架,咒术这才稍停。
这跌坠者看着千雪浪,目光倏然一亮,仿佛将人认出来了,他身上血咒稍缓,可深受重伤,一时也难以起身,干脆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一样光华流转的东西塞了过来。
是一只金红色的蝴蝶,翅膀上的光芒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
几乎在接住这样东西的时候,千雪浪就已经意识到它是浮蝶蜕了。
眼前这人的身份不必多说,显然是五怪人之中最后留下的那名危石,危石看着他,流露出哀求的模样,颇为艰难地说道:“帮我杀……杀……”
千雪浪闭了闭眼睛,慢慢握住那只金色的浮蝶蜕,他能感觉到这由天地造化而成的宝物轻柔地在掌中骚动着。
它不是活物,却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引来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而此刻,也许会再见证另一场死亡。
“白玉骷髅是谁?”
白玉骷髅闻声骤然袭来,全然不顾性命一般,化为一团烟雾冲破红鹭交织的种种包围,轻薄至极的一片红光突然自他袖底刺出——
当日杀骨伶仃的藏尸时,他也曾用过这一招。
危石的手动了动,怨毒的神色上倏然显露出一丝快意:“九方策!”
千雪浪抬起手,骤然暴发的灵力自暗到亮,快得仿佛只是一息之间发生的事,灵力自他指尖蔓延而开,形成一块巨大的光罩,血光与其相撞,瞬间消散无踪。
说话声,术法相撞声,尽数消失了——仿佛天地突然失去了任何声音。
白玉骷髅浑身血流如注,头脸上的假象也随之瓦解,露出了原本的面容,他俊朗的容貌上被红鹭割开一道伤口,血渗出了出来。
千雪浪对这个真相倒是并不意外:“不继续伪装了吗?”
“既已无用,何必浪费气力。你不是会逃避的人,我也不是。”
白玉骷髅,或者说九方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更何况,伪装一个几十年都已不再用的旧身份,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容易。”
他从容得好像两人在闲话家常一样。
危石看着他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怕最恐怖的东西,满怀怨恨,又忍不住感觉到恐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是你……是……是你!”
那声音简直像是幽冥里发出来的。
“是我。”九方策倒是很平静。
某种意义上,千雪浪甚至都有点惊讶他竟然能这么平静:“你不该让水无尘失望。”
“让海潮儿失望吗……”九方策喃喃道,随即冷笑了起来,“若是她死了,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失不失望可言?”
九方策的脸上倏然出现一丝讥讽之色:“阁下虽是海潮儿的朋友,但却是一位世外之人,凡事皆置身事外。你若懂得情之一字,便知道天底下的事绝不是应不应该能够说清的。”
他的目光很快就转向危石,目光冰冷:“危石,你说,我说得对吗?”
危石听到此处,脸色突然一白,他睁大眼睛注视着两人。
九方策这几句话说来,颇是意味深长,仿佛还有什么内情,千雪浪微微皱眉。
“水无尘……你们都认识水无尘……”危石不知想到什么,气血翻涌,猛然吐出一口血来,他忽然道:“原来……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当时,你……当初是你……都是你算好的!”
“我算好的?”九方策摩挲了一下指尖正在愈合的伤口,他身上几道严重的刀伤还未能完全愈合,鲜血几乎染透衣服,可见之前被诛魔重创的伤势还没完全好转,不过精神自是强过危石太多,“我倒宁愿那一次能够失算,也许……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冷淡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千雪浪。
“你很命大。”九方策道,“我不惜暴露,将那蛇妖筋脉逆转,令他体内的护心针能够射.入你的体内,本想断个干净,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有时候老天爷大概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我想要失算的时候,偏偏算得奇准无比,我希望能够不出一点差错时,又总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意外来打断我。”
千雪浪并不理会,只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九方策仰起脸来,面容沐浴在天光之下,他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危石,你与我谁来说个清楚明白呢?不,还是由我来吧,你只怕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吧,更不明白我为何突然翻脸无情,将你们五兄弟尽数杀死。”
危石紧紧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年轻时并不喜欢九方的名声,因此常常化名外出行走。”九方策闭了闭眼睛,“岱海明面上的主人是九方家不假,不过九方家又岂能面面俱到,我对于岱海阴暗的那一面颇有兴趣,因此在我年少时,捏造了白玉骷髅这个身份。”
这些话倒是与当初九方家的弟子所说一样。
“后来我外出游历,遇到了海潮儿。”九方策叹了口气,“当时魔祸横行,她看见悲声四起,知天魔祸世,有意尽一份心力,可她身份如此,旁人岂敢信她?我……心中十分爱她,想要她平平安安,可你应当明白,她的性子十分要强,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够更改,后来我因家中缘故不得不与她分别,心中十分忧虑,没想到回到岱海不久,她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千雪浪轻轻一叹:“她也来到了岱海,然后遇到了太叔生。”
“不错。也就是这场意外的开始。”
九方策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起来:“当时太叔生罢手,五怪人前来寻我,好奇海潮儿的来历,她虽有掩藏身份,但不难查探,我想到这件事,忽觉得手脚发冷。”
换在以前,千雪浪尚无法理解九方策的意思,可他如今已明白半魔这个身份给任逸绝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而水无尘的半魔身份,则带给了九方策无尽的忧虑。
危石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既是这样,你为什么又告诉我们有关她的事?你为什么不叫我们躲得远远的!”
“你们有什么紧要?”九方策并不在意,“正如你们与太叔生的恩仇不过一桩小事,可人心却是头等大事……”
九方策注视着危石,冷笑起来:“太叔生愿化干戈为玉帛,然而你们又真的信吗?你们又真肯罢休吗?难道你们不是忧心忡忡太叔生死了妻子之后,仍会将这笔血债算在你们头上,难道你们不是千方百计想着解决这个后患才来找上我的吗?”
危石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叫你们躲得远了又如何?”九方策淡淡道,“难道老天会就此放过我的海潮儿?难道我的海潮儿就能平平安安地尽一份心力?难道我的海潮儿就不会去对抗天魔了吗?”
千雪浪道:“你利用了五怪人。”
“不错。”九方策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五怪人为何而来,我也知道五怪人心中在忧虑什么,于是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海潮儿要面对的苍生,是海潮儿想要拯救的人世间,无论五怪人做出怎样的抉择,起码在岱海里,在此刻,我都能将其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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