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时的拒绝,并不意味着否认你同样具有无畏的特性。”
“而即便你始终畏惧,也并不意味着你没有存在的价值。”
宇宙是广袤的。
强大的人,弱小的人。无畏的人,怯懦的人……祂都会兼容。
因此无需在祂面前紧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心意,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项。
当年的沈淡还不知道康柯是世界意识,但奇迹般地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神奇,那时的自己听完长官的权威,第一反应居然是看着对方竭力组织言辞的苦恼神情忍俊不禁:
“长官你肯定是那种训练期间闷头加训,一点不社交的类型。”
就连身上一堆荣誉徽章的长官,都有不擅长的短板,那他容易怯场,总是影响实训成绩、影响随机应变的反应,好像也很正常。
他因此放松下来,认真考虑后同意配合。
【然后就跟这位工作狂搭档了两兆多个世界。】系统抹了一把辛酸泪,【记忆被抹了大半。】
【但也不能说没好处吧……有多少人能跟着康柯历练呢?首先我这个怯场的毛病是改了,其次还混到了一个编制。】
编制才是重点。系统眼泪汪汪地看向康柯:【人事的工作我没咋做过,但我工作干得不比14580壳子里的同事少啊,那个副科级的待遇,等我回到身体里以后还能留着吗?】
一旁的大学生系统听呆了:【前辈你好卑微啊……两兆多年的工作经验,多次为总局工伤返场,你就想换个副科级待遇吗?】
原本严肃的话题顿时变质,疗养院内开始弥漫起一股社畜独有的、淡淡的死人味儿。
康柯:“……给你的工资难道少吗?”
系统抽泣了一声,随着真实身份的道破,被移除的记忆回来大半:【光有钱不够的……院长你没参加过我家的年夜饭,上凉菜的时候问工资,问完工资问单位,问完单位问职务……就算有钱有编制,还得再问‘小沈啊,你多大啦?找对象了没有?’】
系统响亮地哽咽了一声:【我当了这么久的光球!!每天007!哪来的对象!?】
约瑟夫给予地狱式安慰:“但你离开这么多年,这些长辈应该都死绝了吧?”
系统坚强围笑:【没有呢,他们建国前就成了精。】
康柯:“……”
短短一段话,要素过多。
员工们又开始问“什么精?建国是什么重要的时间点吗?”
寰则凑过来,柔润的眸光中藏着危险:“14580离熵增那么近,难道没有给你透露过关于熵增的消息?”
还累得他到处吞噬世界,后来又折损一具肉身。
康柯不为所动地睨回去:“埋下去的暗桩,当然是最后一刻启用才安全。你让自己的切片和14580达成合作,难道就敢随意和切片联系?”
“……”确实没联系过。
寰发觉很难跟自己打赢嘴仗,遂虚掩住哈欠,转身走回院长室。
刚叩问完内心的雅威及时拦住也想回屋的康柯:
“你们……”他有点纠结地看看寰的背影,又看看康柯,“你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天可怜见的,老父亲问的是俩儿子的感情问题,康柯却会错了意:“计划?”
事业心根红苗正的康柯想了想:“也对,计划拖得越长越容易多生事端。那就双管齐下吧。”
“从明天开始,九州这里的麻烦交给你们处理。”
“我和寰去‘见’熵增。”
问儿子“你这恋爱怎么谈的”、却被回了一句“我明天加班”的雅威:“??”
雅威:“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95章
无人能理解老父亲的心情,牛马们的关注点都在:“等等,什么叫‘去见熵增’??”
社畜或许很难揣测老板的心意,但对“混蛋老板好像又在变着法子加工作量啦”这种事异常敏感。
康柯底气很足地回视:老板自己不也在加班吗?难道要老板独自加班,员工坐等躺赢?
“我刚刚不是解释过吗?‘凡是计划中的兜底环节,或是核心的关键点,我都不会假手他人。’”
所以,他会派谁去操纵14580的躯壳,潜入敌营?
当然是自己的切片。
现在,他只需要顺着与切片之间的联系,进入14580的躯壳……
“你就是想当撒手掌柜。”N犀利地指出,“把九州这边的战场抛给我们。”
“这怎么能叫撒手掌柜呢?难道不是给你们自由发挥的空间吗?”康柯满脸讶然,“莫非,你们更希望一辈子都听从我的指令?”
被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的众反派们:“……”
可恶……!你们当老板的是人手一套《常用PUA话术大全》吗?!
康柯仍在输出:“别妄自菲薄,我对你们的期望很高的。比起当算盘珠子一拨一动,你们应该学会在工作中多思考,发挥主观能动性……”
“……”老父亲闭上嘴,对散发着“狗领导”气场的养子退避三舍。
这个养子正在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了。去打扰另一个没在工作的养子吧。
半分钟后,刚洗漱上床,就被老父亲礼貌地邀请谈心的寰:“……”
但凡雅威有点被囚禁期间的记忆,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寰冷泠的眸光藏在晦暗的阴影里:“我大概听岔了,你方才问的什么?”
雅威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们相爱吗?”
“???”寰的头顶有一百个问号冒出来。
危险的目光无了,他的脸上只剩下震惊、见鬼、迷惑。
他之前真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难道不是吗?”雅威惑然,“但我在院里问了一圈,他们都说你们每晚会相拥入眠,在外行动时也时常搂搂抱抱,康柯总是勾你的项链,挑你的下巴……”
雅威滔滔不绝,寰头晕目眩。
哪有时常?哪有总是?他们只是同样对早已回不去的故乡无法忘怀,出于相同的掌控欲和胜负心想征服对方。
如此纯净的关系和互动,怎么落进旁人口中就如此不堪入耳?
雅威:“噢,纯洁。那同样的事你能和其他同事做吗?”
“当然不能。”寰不假思索地回答,微妙地顿了一下后快速补充,“但那与相恋与否无关,我们只是……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
他从床上下来,平等地赶走了看不上的老父亲。
临关门的时候,康柯挤进来,转身对着跟在屁股后面、还想再聊五块钱的员工们道:
“九州就靠你们了——从明天开始,我和寰会灵魂出窍一段时间。雅威,沈淡,劳烦你们帮我们看护躯壳。”
雅威欲言又止,显然是想继续之前的恋爱谈话,但最后,他只是抱着系统深深看过来:“注意安全。”
“……我们等你们回来。”
·
吵闹只是战前践行的一种变式,所有人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康柯和寰将比所有人更先奔赴最终的战场,谁都想多聊几句,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形式。
雅威病房的灯亮了一晚,第二天一早,N去院长室送早饭时,就见院长和寰以一种平静端正的姿势,双手搭在腹前平躺在床上。和这两人惯常紧挤在一起的姿势相比,这睡姿真是……
“晦气。”雷文捋起袖子进门,将两具躯壳的姿势改成背对背侧躺。
隔十分钟再来看,约瑟夫和巴尔德都站在床尾,对着床上的两人点评:
“背对背的寓意很糟糕。我在很多人类文学上读过,这往往象征着背道而驰、分道扬镳,所以我将他们的姿势换成了额头抵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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