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康柯院长。我是……”来电人员的话语逐渐停住。
他瞅了眼明显还在床上的康柯,又看看自己手边的时钟,不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那个,康柯院长,如果我没记错,八点应当是上班时间。”
周围一堆八卦的同事在探头探脑,他绷起脸抱着系统走进小会议室。
即便如此,仍能瞅见那些试图看热闹的同事正扒在磨砂的玻璃门外,时不时有闲言碎语漏进会议室内:
“不是说这位是劳模吗?怎么这个点还在床上?”
“最后一次任务,摆烂了吧?之前那个传言你没听过?就是他带着七美德戒律那个?我听说,之前14580送他出任务时,他直接扯下衣领问‘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能摘’……”
“我、我有点害怕,最后一次任务结束,假如他真摘下了七美德戒律,他真的会好好养老,而不是反过头报复吗?”
“这哪说得清?最近总局一直在开会,大概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听说,有人想继续延长他的合同时间……但是谁敢去签这个合同?上一份合同能生效,也是因为甲方是顶头的那位!”
“嗐,还有更傻逼的,说能带上七美德戒律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应当立即处决——这不搞笑吗?续签合同都没人敢去续签,谁敢去处决?”
“唉……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不是让14580采取怀柔安抚的措施……”
康柯打着哈欠坐起来,将这些闲言碎语听得清清楚楚:“会议室的隔音设备真该换了。”
上一回负责送康柯出任务,这一回又被差来负责怀柔的14580面色惨淡:“嗯、嗯……但是,那个,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总部发现您最近的工作报告,似乎都不是本人撰写的,并且病人还在报告中提及您压榨劳役他们的行为——”
“我违规了吗?”康柯面露惊讶,“总局规定,员工的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个小时。他们晚上6点开始工作,11点下班,只用工作五个小时,怎么会违规呢?”
14580:“??但是报告中说,病人们每天早晨8点就开始工作,晚上11点才休息,每天工作13个小时——”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康柯终于理解似的微笑起来,“你们大概是误会了。”
他的声音温潺如水:“白天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我甚至不会将他们强留在院里。即便需要偿还医疗费,他们的强制工作时间也只有晚上6点到11点,比绝大多数院长的工作时长都要短3个小时呢。”
14580:“……”
所以白天大家都是“自愿加班”是吗,该挂路灯的老板。
但话说到这份上,再追究可能就得超出“怀柔安抚”的范畴了,他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那总局这边可以给您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吗?”
卑微,太卑微了。
14580一边腹诽一边说:“希望您以后的工作报告,都由您自己完成呢。”
康柯:“呵……我考虑一下哦。”
咔嚓,视讯被切断,只留下黑漆漆的光屏,映照出14580那张长期干人事,干得充满班味的脸。
14580和黑屏里的自己对视:“……”
呵?呵??
自己写自己的工作报告还要考虑一下??不是,你也别太油盐不进了!!
……
……
与此同时,疗养院里。
康柯挂断视频,半垂着眼睛,赖坐在被窝里犯了会困,终于还是在“不能再躺了,再躺骨头散架了”的自我约束下下床洗漱。
当他施施然捧着暴君牌外卖回到床边时,小菇的继承仪式恰好开始了。
系统兴冲冲地投放直播:“可惜那个巴尔德没来,小菇之前不还说圣子唱的颂歌才是一绝吗?不过有主教唱歌也很ok啦,之前去过的西幻世界里,哪见过主教开演唱会的?”
康柯赞同点头,扫向光屏中步向高台的紫衣主教。
这位主教大人看起来很年轻,估计在三十岁上下。
眼神也很澄澈,不像康柯去过的其他西幻世界,能爬到紫衣主教这个和教皇一线之隔位置上的,基本都是满腹算计的老头子。
康柯的视线又落向主教身后的那些牧师,无一例外都是中青人,几乎没有四十岁往上的。
他不禁想起之前来西南收取神骨的那三位牧师,忍不住道:“圣殿是会自动开除四十岁以上的人吗?”
不行了,得补点历史了。不然追个剧都追不明白。
他肃然起身,走到心机猫的房间……戛然止步。
*死装哥拒绝进入充满粉色蕾丝的房间*
勾指将朝辞从城堡带来的那本《罗曼大陆近百年兴衰》招过来,康柯一边翻看,一边回到光屏边,只在最后的一个章节找到一段含糊的描述:
“罗曼2073年,基恩主教背弃光明的信仰,率领异教教徒刺杀圣子,掀起持续三年的圣殿动乱。
年仅7岁的圣子主持了这次镇压,最终于第三年的光明神神诞日,成功结束叛乱。
史称‘大清洗’,或‘基恩主教谋逆案’。”
“大清洗……”康柯的指尖在这短短几个字节上轻轻划过。
这清洗的范围和深度究竟有多大?总不会把圣殿所有四十岁以上的人都扫没了吧?
他散漫地琢磨着这个问题,连礼拜开始都没怎么注意听,直到某一瞬,一道挑高了音调的声音陡然刺入原本流畅悦耳的颂歌:
“停下!立刻停止!”
系统倒吸一口气:【出现了!反派!】
“……?”康柯抬起头。
祭台的东北方,一大群银甲骑兵卷起齑尘奔来,为首的年轻人跟斩首现场疾驰来喊“刀下留人”的太监似的,单手高举着什么东西,猛然勒马,满脸趾高气昂:
“那个家伙,那个欺世盗名、意图混淆贵族血统的骗子,他根本不是老瓦伦的儿子!只是一个卑贱的平民!”
“我有足够证明这一点的证据,我要求立即停下继承仪式!”
“……啧。”原本靠在台下看热闹的朝辞站直身体,指腹在手中骨扇上摩挲,像是想直接提剑宰人,但最终还是将手放下了。
用暴力破局,太违背他找乐子的初衷和原则了。
倒不如说,在看到有人捣乱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提剑,而不是饶有兴致地期待看戏——他开始自我反省,难道自己也斯德哥尔摩了不成?
雷文转过身,本来就因为“巴尔德居然连场都懒得出”而臭得要死的脸色,变得更黑了,幸好带着的伪装能替他遮一遮:
“你f……”
把脏话吞回去,冷静掏出来,雷文冷冷回视:
“你有什么证据,破坏我的继承仪式?”
他冷笑了一声,傲慢地晲去目光时,高雅矜蔑的姿态比马上的人更加贵族:“我看看……啊,原来是小罗德子爵啊。”
语速一放慢,属于暴君的那股子帝都贵族特有的咏叹腔就显露出来:
“跟在老南斯身后打转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没有,这种当出头鸟的活,老南斯还是派你来干。”
“你……!”小罗德子爵脸上的趾高气昂瞬间被愤怒替代,但紧接着,脸上又闪过几分惊疑不定。
不是说这小子只是个乡巴佬,觊觎边境侯的爵位才谎称自己是老瓦伦的私生子吗?
可一个平民,怎么能一眼认出他是谁,还知道他私下里一直在讨好老南斯,试图提升自己的爵位?
有那么一瞬间,面对着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他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但退却之意刚萌生,就被他死死压回去:就算他此时撤退了,老南斯也不可能让他好过,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科洛迪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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