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徒宥昊摆明了是个与皇位无心的,这些年皇帝对他这个长成的皇子也算宽容,自己是绝不容许贾瑚跟他混在一起,还跟锦乡侯府的韩昹一道,三人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自己也是看在贾瑚的份上,才时不时捎了东西给四皇子,并不是图他什么,不过是有心帮贾瑚打点关系而已。
“四皇子喜欢就好。”淡淡带过这话题,张氏埋怨贾瑚,“你啊,就知道到处跑,谁家儿郎科举后,不是在家休息,反而跟你一样,一出门就跟丢了似的?放榜没几天了,你这样出去,让人看到了,还当你十拿九稳了呢,人言可畏,你也不经心。”
贾瑚笑笑,却是成竹在胸:“人生在世,哪能尽看别人眼光?我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怕他们做什么。再者他们在家休息,那是在贡院里累着了。大男人,不过围在贡院里几天,身子就撑不住了,还有躺着被抬出来的,身子骨未免太弱了!我岂能和他们一样?”
“就你歪理多,我啊,说不过你!”瞪了他一眼,张氏说起这个,掌不住又笑了:“你才回来怕不知道,你二叔那边,珠哥儿病了。”
贾瑚挑眉:“病了?怎么昨儿还没听说啊。”
张氏撇着嘴不屑道:“还不是那边怕丢脸瞒着?当初你要习武,那边说了多少风凉话,好想你习武就读书无望了一般,亏得你还好心劝说珠哥儿一起习武强身,那边断然就给拒绝了。如今好了,平日你们兄弟站一起,你就比他气色看着好,现在一同下场,你活奔乱跳精神奕奕的出来,第二天就能打马满京城的走,那位听说在贡院的时候就撑不住了,得了风寒,一直在家里养着呢,昨天晚上似乎是吃了酒还是怎么的,早上就起不来床了,实在瞒不下去,这才叫那边透出了风来。不然,他们能说实话叫咱们看热闹?你没听到才是正常的。”
贾瑚不免也是摇头。这些年,因为两家矛盾的日益激化,贾珠和他更是生疏了,他又在徐家读书,贾珠去了族学,两人常年不在一起,不过给贾母请安、过年过节时见上几面,虽然是堂兄弟,如今怕还不如陌生人呢。此次科举,贾珠更是存了心要和他争,听说是彻夜彻夜不眠的看书,他本来就体弱,这般苦熬,身子受得了才怪了。
“这般下去,就算他中了举人,再要过殿试,他那身子,怕也熬不住。”
张氏不喜贾政王氏,便是知道贾珠算是不错的孩子,闻言也只道:“那能怪得了谁?他的身子,他自己,他父母都不在意了,我们这些亲戚,也不过说上几句,他听得进去吗?我也不是没提过,那边还当我是想要耽搁他的前程呢?不识好歹的,有什么后果,也是他们自己造的。”
说着又想起件事儿来,拉着脸对贾瑚道:“早前你说要科举后有了功名再说亲,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既有把握,你的亲事也合该说了,再晚就没什么好姑娘了。”
贾瑚只道她危言耸听:“选秀将至,谁家姑娘不是准备着待选,有的是您挑的。母亲看着办的,等着我名次下来,您给儿子挑一个贤淑的,儿子信您的眼光。”
张氏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苦恼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老不开窍呢,我挑的跟你看中意的,能一样吗?我办了多少花会,你就是不肯去看一看,都好些夫人问我了,我都不好说的。”
贾瑚就问她:“今儿二婶来,应该还说了什么事吧?难道是珠弟的亲事定下来了?”
张氏说起来就糟心:“可不是定下了?国子监忌酒李大人家的闺女,很不错的一个孩子,还是珠哥儿自己看上眼的呢。你啊,你弟弟还知道给自己挑个媳妇呢,你每天就知道东跑西跑。”
贾瑚熬不住,推说还要去给贾母贾赦请安,一溜烟跑了,只道:“母亲还能害我,定然会给我找个十全十美的好姑娘的,儿子不担心。”话音没落,人就不见了身影。
张氏又好气又好笑,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个有才有貌的儿子,什么事都没叫人操过半点心,怎么在这男女之事上,就那么不开窍呢?!
第124章
贾瑚从张氏处落荒而逃,到花园了的时候还止不住苦笑。要说他年纪实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龄人有的成了亲抱了孩子不假,也有些却是连婚事还没定下来的,张氏如今着急地恨不能让他赶紧定下来,甚至连让他自己‘心悦’女子这般明显有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话都放出来了,可见对他的婚事着急成什么样了。
说来也有他自己的过错,长到如今十七,贾瑚却很洁身自好,对一般女子也没什么感觉,张氏原本挺乐意看到这情况,深怕他年少轻狂,沾了女色伤了身子,可等到十六及冠,张氏亲自挑了两个丫头送到他院里伺候,贾瑚也只装糊涂对她们毫无青眼,张氏可就坐不住了,旁敲侧击了好几次,末了,还质疑起他身子有没有毛病。弄得贾瑚哭笑不得,不得不跟着几个朋友出去玩了几次,才叫张氏放下了心。
其实也不是贾瑚对女色完全看开了,实在是当前女子,大多唯唯诺诺听话如木偶,娇娇滴滴孱弱似弱柳,便是高门贵女,除了那刁蛮任性混不讲理的,稍有些贤名的,俱是那通读四书五经,以女则女戒为天的女子。贾瑚敬重张氏,也乐意母亲是这样一个女子,但他未来的妻子?他实在生不起欢喜之心。
当年骄傲如火般明媚的世家贵女,家世给了她们傲人的资格,才学给了她们享受生活的资本,她们打马游街,呼朋引伴,何等尊贵,遇到乱世,也绝不会只在原地哭哭啼啼,反而是奋发向上,为自己寻一条生路。烈性如火,温暖时暖动人心,发怒时也能灼伤那心怀歹意之人。这般的女子,是贾瑚当年所目见、常处的女子,才是他心中合格的妻子人选。这样的妻子,便是他不在,也能撑起整个家族。
而如今的女子,贾瑚不得不说,礼教害人,程朱理学,竟将女子生生完全束缚住了,当年隋朝之时世家贵女的金贵,到如今,除却皇家公主,便是宰相家的嫡女,也不过是可以称金按两估算着利益牺牲出去的筹码罢了,其本人,没有任何存在意义。如若是当年,娇贵的贵女们,便是为了家族,谁又敢这样糟践?
还有那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事,比比皆是,贾瑚看得多了,实在懒怠再跟这些女人纠缠。学了十几年,就学会了在后宅里跟着小妾庶子庶女都心思耍阴谋,不过是奴婢之流,看不惯直接发卖了就是,哪值当花这般多的心思?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爽利的姑娘,可能这般随心所欲过日子的,必定是后台极大,一生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娇养的嫡女,荣国府如今不过二流勋贵,这般来头大的姑娘不说能不能娶进门,便是最后娶回来了,也是麻烦一堆。贾瑚想起这些事就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哪还有心思往这方面?索性撩开手,由得张氏操持,他只最后看看就行。
贾瑚琢磨着,自己要真娶了妻,干脆就不纳妾室,也省得妻子生出那般多心思,反而白白减耗了夫妻之情。他这一生,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实在不耐烦忙着外面的同时,还得顾着后宅不要起火。
贾瑚一路先去给贾母请安,到了那里,王氏果然还在,坐在贾母身边说话,元春在一旁给贾母轻轻地捶背。
看到他来,贾母原本歪在榻上也起来了,笑道:“听说你今儿出去了?才考完,怎么也不在家多呆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又问,“可回去见你母亲了?”
贾瑚笑着给贾母行过礼,又拜见了王氏,这才说道:“回去换了身衣服,见过母亲了。虽说在贡院几天呆的有点累,不过我还受的住,师傅那里师兄们回来了,我去见见。”
贾母想起贾瑚的师兄,好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是刘家和曾家的两个吧?怎么都回来了?”
元春过来给贾瑚见礼,贾瑚受了了,打了声招呼,这才笑道:“刘师兄没回来,是师傅另外的在湖南任职的张师兄回来了,曾师兄也回来了,我就去见见。曾师兄家老太爷过身了,得回家守孝,所以从永州回来的。”
贾母面露叹息,摇头道:“我记得他如今都是知州了吧?回来守孝,多少耽搁了他的前程。”又悲道,“老了老了,真就没用了,本来就一把老骨头病病歪歪,整天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叫你们小一辈的操心,回头没了,还得带累家里子孙的前程,想想啊,真是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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