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又或者是人?
格洛丽亚起身,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门。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佣人们已经安静下来,外面有些漆黑,却有一闪而过的烛光从楼下经过,还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是小偷?
格洛丽亚屏住了呼吸,脱下了脚上容易引起动静的皮靴,回头看了眼房间内的烛火,轻轻关上门步入了黑暗之中。
因为身量还很轻的缘故,她的步伐不足以在楼梯上踩出动静。
裙摆轻柔的逶迤过阶梯,格洛丽亚的每一步都屏着呼吸,只待确定了之后立刻去喊人。
烛火转动着,在格洛丽亚下到楼梯底部时似乎停了下来,逐渐变弱着。
格洛丽亚探头去瞧,却发现那道人影已经带着烛火进了父亲的书房。
那可是整座宅邸最隐秘的地方,只有她的父亲有那里的钥匙,他偶尔会在里面工作,也只有他在的时候,那扇门才会打开,只是连佣人也不允许随意进入。
是爸爸?
格洛丽亚揣测着,却没敢靠近,只是靠在墙根的地方静静等待着,直到那关住的门再次打开,她的目光从墙角微侧,在看到那从里面走出的人影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唇。
那人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衣,不像平日那样优雅端庄,甚至是赤着足的,只是她的身份还是一目了然。
她的继母,葛瑞丝!
格洛丽亚的脑海中急转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却留意到了落锁声的传来和烛光的靠近。
这么点儿时间可不够她上楼回房,一时的情急让格洛丽亚迈出的那一步重了些,那原本移动的烛火也停了一瞬,加快了步伐绕过了此处。
那因为步伐加快将熄的烛火重新燃起,所看到的转角处却是空无一人。
楼梯很宽敞,只有它的下面是漆黑一片的。
葛瑞丝看着那里,将烛火缓缓放了下来,然后放轻脚步朝那里走了过去。
这个家里发现她的举动会躲起来的,只有一个人,一旦被她发现,事情可就糟糕透顶了。
脚步轻压,藏身其中的小姑娘紧紧捂着自己的唇,连呼吸都不敢颤动,可她的目光留意着,却始终没有注意到烛火的离开,只是当那赤着的足出现在格洛丽亚的视线中时,她几乎连心脏都要停跳了。
要被发现了!
“吱吱……”细碎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让那原本迈过来的步伐停了下来不说,更是瞬间连忙后退,口中有压制不住的一声谩骂。
“该死的!”
“吱吱……”细碎的跑动着伴随而起,也让葛瑞丝跳脚了几下。
“这些可恶的家伙,怎么就除不尽?”她轻声谩骂着,又匆匆端起烛台逃离了那里。
漆黑重新降临,老鼠在黑暗中跑动的声音还是时不时作响着,可格洛丽亚却没敢动,只略放松了呼吸,让眼睛能够适应黑暗。
可适应了之后,那吱吱跑动的老鼠却格外清晰了起来。
它四处乱窜着,甚至朝着这里而来,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个家里的其他生物。
可就在格洛丽亚要跳起来时,那只小小的老鼠却被伸出来的脚踩住了,任凭它吱吱乱叫着也没有松开。
她的呼吸再度屏住,却在逐渐适应的黑暗中看到了那弯腰看过来的身影,甚至能够看清她唇角咧出的笑。
“梅!”格洛丽亚急促又轻声道,心弦却是一下子松了下来。
“还真是你,快出来吧。”梅朝她招了招手,在留意到那踌躇的身影时垂眸看了一眼那只老鼠,弯腰捏住了它的尾巴直接丢到了窗外,“好了,没有老鼠了。”
格洛丽亚这才放松心神走了过去,只是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呃……忘记了,下次我直接把它捏死带走。”梅也瞧了一眼窗外说道。
“不用了。”格洛丽亚轻声制止,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刚才它帮了我。”
“那是我放的。”梅笑了一下,“你躲这里,她一眼就能找到。”
“你怎么会在……”格洛丽亚仰头,却被梅的轻嘘制止了话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小心上楼,直到再度进到卧室里时格洛丽亚才松了一口气。
“您怎么会在那里?”小姑娘轻声问道。
“还没有睡着,听到了动静,以为进了贼。”梅看着还脱了鞋子的小姑娘道,“没想到你也注意到了。”
“那是葛瑞丝,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进父亲的书房的。”格洛丽亚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了个出口。
“这件事我是不能掺和的。”梅看着她直接了当的说道。
她只是雇佣者,随意的揣测万一引起误会,对己身的处境不利。
格洛丽亚微怔,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对梅产生了依恋:“抱歉。”
这件事本就不关梅的事。
“哦,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梅看着她笑道,“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能向我求助的,不过下次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面对你的继母。”
那个女人刚才那一刻看起来像极了一条美女蛇。
人一旦开始发疯,连她自己都未必能够掌控得了自己。
“是,谢谢您。”格洛丽亚轻声道。
“我先回去了,早点休息。”梅拉住了门把,离开前道,“哦,对了,最好别让你的继母看出来今晚的事。”
“好。”格洛丽亚轻应,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沉下了气息。
梅对这件事不想掺和,格洛丽亚却不得不去思索葛瑞丝行动的目的。
或许她只是帮父亲去取东西,可如果是那样,她根本不需要脱掉鞋子,轻手轻脚的去,还担心被人发现。
那她就是自己去的?她去过多少次?目的又是什么?
格洛丽亚努力思索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其中理出线头,因为她并不懂经商的事,对于父亲书房里的很多书也看不懂,当然,他也不鼓励她看,因为觉得对女孩子没有用。
可葛瑞丝或许是看得懂的。
难道是担心父亲最近的经营状况吗?
格洛丽亚做着这样的猜想,却暂时无法得到证实。
或许她应该提醒父亲,可是他会相信她吗?还是觉得她在污蔑她的继母,想要把她赶出去。
虽然她的确有着这样的目的,但格洛丽亚却清晰的知道这样的心思不能让她的父亲知道,因为他讨厌心思深沉的家伙,连葛瑞丝在他的面前都不能露出恶毒聪明的一面来。
……
阿扎德最近的经营状况实在不太乐观,他的原料问题刚刚解决,成品出售却被卡住了喉咙,无论是降价出售还是未降价出售的商人们都好像把住了风口,群起而上。
无论他摔打了多少杯子也无济于事。
“那真是一个倒霉蛋一样的家伙。”阿伯特毫不犹豫的发出了嘲笑,“从他娶了新的妻子后,生意好像就没顺过。”
“听起来确实很倒霉。”许愿笑道。
“或许是他的新妻子会给他带来霉运也说不定。”阿伯特一边看着合同一边幸灾乐祸道。
“这样的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许愿抬眸问道。
“哦,娶妻当然要娶贤德的妻子,能够操持好家务,不让丈夫烦心。”阿伯特耸了耸肩道,“可是阿扎德娶妻之后,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连生意也一落再落,难道不是那个女人带来了霉运吗?”
许愿未语。
“您的妻子想必一定是很贤德的人。”阿伯特看过这长期订购的合同后吹捧道。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许愿笑道。
“哦,看起来真是恩爱,令人羡慕。”阿伯特只字不提上次的事,打趣笑道。
许愿轻笑:“这份合作您觉得怎么样?”
“您可以相信我,整个罗拉王城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将这件事办的更妥帖。”阿伯特拍着胸脯,十分诚恳的看向了对面年轻的商人道。
“我也很相信您的实力。”许愿看着对方紧紧盯着的目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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