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比赛中男单短节目要求至少包括一个两周或者三周的阿克塞尔跳,步伐之后接一个三周跳或者四周跳,一个连跳,一个跳接转,要求是八圈,还有一个燕式或者蹲踞换足转,每只脚六圈,以及一个只允许一次换脚的联合旋转,也是每只脚六圈,和一套充分利用冰面的接续步。
作为同一省队的队友,虽然明显不太对付,但池惊澜是知道徐天宇的短节目动作编排的。
他不仅是按照正式比赛要求来的,编排技术动作难度在这场选拔赛中也是在最高的档次,三周的阿克塞尔跳以及一个4T,还有各种高难度旋转,看样子是铁了心想要挣下一个名额。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第一个三周阿克塞尔跳发挥失常摔倒之后,等待徐天宇的,就是一路血崩。
跳跃接连失误,旋转没定住冰场漂移,节奏被打乱得七零八碎,一曲优雅的《天鹅湖》,被徐天宇展现的像是个喝醉了酒摇头晃脑的大头鹅。
之前没有一个选手摔得那么难看,观众席都传来了轻轻的哗然声。
这次比赛是三省第一次联合举办冰上项目的比赛,还是在s省的体育中心,不少冰迷都特意来到了现场,观众席上人其实不少,甚至还有些人认识徐天宇。
省队内部发生的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其中甚至不少人之前还看好徐天宇,现在都震惊得不行。
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吗,怎么能崩成这副样子??
不少人心里划过了大大的疑惑。
但池惊澜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之前他们举报主教练那一件事,前主教练被革职,而徐天宇连带着他们的小团体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由于他们年纪尚小,加上被教练“唆使”的缘故,这一次选拔赛又极其重要,他们没有被禁赛,只是被不同程度警告和处分,以及上了“重点观察”的名单。
是,池惊澜也是当时才知道,原来这位前教练的徒弟虽然长得成熟,但实际上还差一个月才成年,这才是他没有受到严重处分的重要原因。
不过徐天宇要是想要翻身,只能靠这一次选拔赛的机会,他也不算完全没脑子,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支付一次惹事的代价,所以这些天他都没有找谁的麻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安分守己。
但压在他身上的压力是一点都没有减少的,在曹建的庇护下,他一直顺风顺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巨大的压力之下,有些人会突破绝境,有些人会被强压击溃。
徐天宇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态,他习惯了走捷径,这一次又急功近利地全都上了最高难度想要靠技术分先占得先机,而忽略了自己技术上的欠缺,在真正的赛场上不崩才奇怪。
池惊澜之前就发现徐天宇的阿克塞尔三周跳成功率不高,姿态也有点问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个跳跃放在了第一个。
而3A摔倒了之后,不用看,池惊澜也能预料到后面的结果了。
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人亲自把自己送进了深渊。
赛场上《天鹅湖》的曲调接近尾声,池惊澜看着冰面上那个越来越仓惶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闭眼清除了脑海中所有的杂念。
别人再如何,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他只要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就足够了。
“加油,放轻松,没什么问题的。”温泽接过池惊澜身上披着的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池惊澜点了点头,摘了冰鞋上的冰刀套,推开冰场入口的厚海绵门,站上了赛场。
徐天宇正好滑完下来,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池惊澜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怨恨的目光。
他垂了垂眸,没有理睬,径直踩着自己的冰刀滑了出去。
徐天宇下场之后是他的打分环节,等他的分数出来后,下一场节目才会开始。
趁着这点时间,池惊澜绕着整个冰场滑了几圈,熟悉了一下赛场,等他记住了护栏上大致印着的各个赞助商标志及主办方名称的位置之后,远处的大屏幕上徐天宇的短节目成绩也跳了出来。
技术分31.41,表演分30.67,摔倒一次总分再追加扣一分,最终总分61.08分。
表演分上由于是几省内部的比赛,裁判普遍都给的比较高,加上技术分因为徐天宇技术基础分值在那,最终分数并没有垫底,但也只能排在了中游靠后。
最终的名额只有两个,而徐天宇这个分数,此时已经率先失去了争夺最终名额的资格。
池惊澜收回视线,滑到冰场中央站定,脑海中只剩下了与自己节目相关的事情。
观众席上因为徐天宇的拉跨表现而感到失望甚至想要离开的冰迷,还有来凑热闹却发现这项运动好像有点无聊的观众们看着冰场上新上来的那个漂亮陌生的小少年,动作一顿。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上场的是来自z省省队的运动员,池惊澜,短节目《新芽》。”
一些自认为了解省队状况的冰迷们面面相觑。
“z省的,你们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不过z省的短节目不都是《天鹅湖》吗,这个《新芽》是什么?”
“感觉他上场的时候赛场气氛都不一样了,我感觉这个小朋友不太简单啊,身上的考斯腾看起来也很精致,明显不便宜,先看看他的节目如何,还不错的话之后去打听打听。”
“确实。”
池惊澜身上穿的考斯腾,也就是花样滑冰比赛服的别称,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池父池母帮忙紧急找人赶制的。
他的这一套考斯腾上半身主要以绿色为基调,后背到胸前是颜色逐渐变浅的设计,袖口和领口处都设计了一些流苏和花边,显得有些飘逸,但除了这些,整套上衣没有再增加像钻石这种亮晶晶的装饰,下半身是一条棕色的裤子,整个设计看起来偏向朴素,许多人甚至不理解这套考斯腾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毕竟现在普遍流行的考斯腾都是亮晶晶的。
前两天才刚刚收到这套衣服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跟池惊澜表示过疑惑和担心。
场边的温泽拿着池惊澜的外套,扫了眼明显有些疑惑的观众席,微微笑了笑。
他当时也是表示过疑惑的一员,池惊澜没有跟他解释,只是穿上衣服给他跳了一遍《新芽》,之后温泽再无疑义。
他相信,等他们看完池惊澜的这场短节目,他们就会理解,为什么这套衣服要这么设计。
冰场上的少年摆好动作,音乐响起,全场瞬间陷入了寂静。
开头是一段纯音乐,听起来像是哪个国家的民间小调,磅礴而苍凉。
音乐声渐渐大起来,人们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荒凉的大地中,仿佛群山即将崩塌,将要袭来凌冽的风雪。
冰场上那个少年身形瘦削,被风雪压弯了腰,他努力地、用力地往前滑去,似乎想要逃离这片恐怖的天灾,却只能一点一点被风雪击退。
眼看他似乎就要跌落万丈悬崖,人们不由得摒住了呼吸,感同身受地替他紧张担忧了起来。
似乎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少年的身影再次晃了一下。
人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然而在这一时刻,少年却迎着风雪抬起了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坚韧与不屈。
天空的远处挂着一轮非常黯淡的太阳,在风雪乌云的遮盖下,好像最后一丝光芒也快要消失。
少年追着那束光向前奔跑,毫不犹豫地向前跃起,像是想要去触摸太阳。
“啪。”
第一个跳跃,阿克塞尔三周跳完美完成。
但此刻除了必须要计分的裁判,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池惊澜构建的世界里。
包括池惊澜自己。
他把跳跃和编排都已经练得快刻进本能,只留了一丝理智来操控,剩下的全部投入了表演之中。
少年的那一跳,仿佛定格了所有的风雪,远处太阳的金光乍亮,世界一寸寸瓦解,归于一片黑暗的沉寂。
少年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茫然地奔跑着,寻找着,环视着周围沉寂的黑暗。
大一字滑行,乔克塔,结环步,池惊澜变换着复杂的步伐,把一个茫然无措,原地转圈的少年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是前世的自己,曾有雄心壮志,破开一切黑暗,后来却陷入茫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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