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天团(112)
其他人的目光投向这边,明知祝涟真存心挑事儿,却也没有阻拦意思,饶有兴致地看起热闹。谈情瞄了一眼队长,见他也无动于衷,便笑着接受祝涟真的提议:“好,我会尽最大努力完成你要求的。”
祝涟真从包里掏出一台iPad给他,“里面有我录过的视频,你跟着学吧。”
Koty大笑起来,“太过分了你,都不亲自教人家的哦?”
祝涟真扬扬下巴,“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水平,万一跟你一样四肢不协调,我岂不是白费力气?”
谈情没有任何意见,一个人安静地看视频扒动作学习,纪云庭中午提醒他去吃饭,谈情笑着摇摇头说自己不饿。很快,练舞室只剩他一人。
半晌,楼道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谈情抬头看门口,裴俏进来诧异地问:“你怎么没跟他们去食堂?”
“我有点怕生……今天还不太想和大家一起。”谈情缓慢地眨眨眼,“没事的裴姐,我如果饿了会去买东西吃。”
裴俏明白他应该是怕气氛尴尬,青春期的男孩子融入新集体需要一点时间,“行,我知道你性格比较独立,那我就不多干涉了。”
“谢谢。”
裴俏没有走,继续瞧谈情的状态,“任何方面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你现在已经是预备出道的队员了,跟普通练习生不一样,你每月都能提前拿工资。”
这周选定入队的新成员后,裴俏很意外是谈情,她记得去年邀请这男孩时都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没想到上个月过完年就主动来参加甄选会。公司已经调查了他的情况,单亲家庭,母亲得了喉癌去世,父亲户口不在容港,暂时身份不详,看起来经济上应该有点难处。不过由于是高中生,开销不多,即使不动母亲留下的遗产,只靠低保应该也能维持正常生活。
“你还打算念书吗?”裴俏问,她觉得谈情之所以改变注意选择出道,八成是为了经济保障,“你放心,公司不会要求艺人放弃学业,你要是想一边练舞一边补课,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单独教,或者先休学一两年,等事业稳定了再……”
“没关系,我已经学完了高三的课程。”谈情冲她笑了笑,“这半年来我基本只在学习,虽然水平有限,但中等题型还是挺熟练的,而且我准备艺考,分数要求没那么高。”
裴俏觉得这男生跟去年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之前礼貌又淡漠,如今温和却古怪,怕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裴俏说:“别压力太大,如果跟不上他们几个的节奏,可以延期出道,正好我们也想让祝涟真先初中毕业……我再多问一句吧,你为什么今年又对演艺圈感兴趣了呢?”
谈情暂时关掉视频,凝视着地板,缓缓回答:“我妈妈有个未完成的心愿,如果我不替她达成,她每晚都会梦里来找我。”
他的说法令裴俏背后一冷。
可紧接着,谈情又露出和煦的笑意:“虽然偶尔见见她是挺好的,但可能我心里一直被这件事困扰吧,所以还是想找个稳妥的解决方式。”
裴俏不再多问,只说:“你想清楚,演艺圈你踏进来后,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谈情当然什么都想清楚了。
他知道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她留下的所有不甘和失望都深深地在每个夜晚将他笼罩,或许那是他身为儿子的愧疚感,尽管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必要自责。但是,只有真正替她达成梦想,他才能如释重负,否则每次去她遗像前说话,他都感觉那双灰白的眼睛从另一个世界审视着他。
当提交了练习生报名后,谈情真的有点轻松了,现在顺利入队,他也不怕气氛尴尬。当然祝涟真对他的排斥还是有一丝明显,谈情不介意,他看得出祝涟真在团队里并非精神领袖的地位,暂时没必要刻意接近。
准确地说他没发现这个团体里的核心到底是谁,每个人都带有天然的强势气场。纪云庭虽为队长,但看眼色的能力一般,就像是那种被迫选中的班委,履行责任当然也有些被动;范歌戎话很少,眼神里对其他人会透出鄙夷嫌弃;至于Koty,自来熟好相处,可以先和他试着交流。
谈情迅速在大脑里列出每位队友的优先级,Koty应该摆在第一个,可出于兴趣,谈情更想试试将年纪最小的祝涟真作为切入点,先减少他对自己的敌视,以免日后起冲突。
……
谈情最终没能成功跳完祝涟真要求的舞蹈,不过已学会的部分还算动作标准,看得出下了功夫。
祝涟真神清气爽,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教导这位资历尚浅的“后辈”——尽管因身高差距,他全程都得仰着头看谈情。他说什么谈情就认可什么,还时不时称赞一番,这种态度祝涟真很受用,之后暂且不刁难使坏了。
晚上的练舞时间比较自由,谈情借口体力跟不上,想先在旁边观看他们练习,借此机会了解每个人的水平。结果那几人根本没老实跳舞的意思,又围在一起打起牌来,还邀请他加入。
牌品即人品,倒也可以试探出他们的性格……谈情没多想,在祝涟真旁边坐下。
团内打牌是不敢赌钱的,被逮到会被严惩,所以他们的规矩就是“谁输牌就要被其他人轮流弹额头”,听起来挺轻松娱乐化。
平时他们喜欢玩炸金花或者五十K,这次就当照顾新人,换了更简单的憋七。谈情打牌时注意力集中,又懂察言观色,胜率向来蛮不错,但今天第一次跟他们玩,他觉得还是示弱更好。
玩到第二轮时,几人出现了分歧。原因是范歌戎在桌上扣了一张牌,祝涟真对此大惑不解,结果其他人理所应当地说:“没牌出就是得扣一张啊,不然憋七玩什么?”
祝涟真惊愕:“为什么要扣牌,我在上海玩的从来不扣!”
“入乡随俗,容港就是要扣牌的。”纪云庭轻描淡写。
祝涟真不乐意了,他觉得这是一种强烈的文化冲击,不能简简单单迁就他们,于是开始掰扯起不扣牌玩法的乐趣,导致牌局被迫暂停。范歌戎嗤笑着让他闭嘴,道:“你那种野路子玩法自娱自乐就罢了,还好意思强迫别人接受,这种行为跟传销、□□有什么区别?上网去查查真正的规则……哦我忘了,你上网只会玩愤怒的小鸟,恐怕连Google都不会拼吧。”
祝涟真瞬间被他的冷嘲热讽惹恼了,嘴里蹦出一串方言口音的脏话,并强调:“愤怒的小鸟是单机游戏!”
“你现在就是一只愤怒的小鸟。”范歌戎气定神闲地说。Koty突然笑得前仰后合:“不,他是捣蛋猪!”
眼看着祝涟真准备丢下牌冲上去,纪云庭熟练地把他拦住,“好好好,下把咱们玩不扣牌的。”
祝涟真:“下下把也玩。”
“行。”纪云庭妥协,“其他人有意见吗?”
范歌戎还是冷笑,祝涟真看到后马上改变主意:“不,就玩扣牌的,我玩死你们!”
这几分钟的工夫,谈情都把手里的牌面背下来了。游戏继续,他基本不拖时间思考,降低自己在牌局中的存在感,以便观察其他人的神态反应。
然而任一花色还没集齐,情况又出现不对劲儿——范歌戎发现Koty扣的牌少了一张,Koty说他污蔑,其他人也没记住扣牌数量的细节,于是争吵了一番最后不了了之。
谈情是很清楚真相的,由于他不在乎输赢,更多时间都用来看其他人,Koty偷拿走一张作弊当然及时发现。这件事能在几轮后被范歌戎拆穿,意味着这个人观察能力和记忆力都不错,并对其他队友保持怀疑,再结合他刚才对祝涟真的态度也不像开玩笑,谈情猜测范歌戎是队内最不合群的那个。
游戏进入尾声,最不熟悉扣牌规则的祝涟真果然成为了最大输家。他不情愿地撩起额前的头发,闭着眼让他们弹。谈情离他最近,在队友们的怂恿下成为了第一个施行惩罚的人。
谈情手掌力气算大,于是故意减小了幅度,手指轻轻撞一下祝涟真脑门儿,声音几乎听不见。然而祝涟真忽然睁开眼,质问他:“你什么意思,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