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天团(62)
祝涟真愣在座位上,谈情转头关切地问:“怎么了?”
好像是被捏脸了……祝涟真不敢直说,怕自己反应太明显,引起粉丝担心。
即使现场管理严格,也依然杜绝不了疯狂的粉丝进行肢体接触,曾经付榕就在签售会上差点被男粉丝强吻,幸好保安拦得及时。这给成员们带来了很大冲击,从此大家近距离面对粉丝时,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都保持高度警惕,付榕甚至拒绝一切男粉靠近。
祝涟真不敢再分神,马上全神贯注地营业。
这时走过来一位戴眼镜的男生,祝涟真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怕重复付榕的经历。然而对方开口后,却用雄浑有力的声音说:“涟涟,妈妈爱你!”
祝涟真握笔的手轻轻颤抖,不敢抬头直视,“哦、哦……谢谢。”
Acemon的签售会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允许粉丝“跳签”,即只让喜欢的成员签名,无视其他人。这种行为本身非常不礼貌,但由于塔团的唯粉基数最大且热衷抗议公司,大部分情况下工作人员看到跳签都不会制止。
于是祝涟真前前后后接待了四五位男妈妈,本以为他们也会这样调戏其他队员,结果他们找自己签完名后直接扭头就走,摆明了是为他而来。
祝涟真攥紧笔,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总会等到狂热的女友粉出现。
到时候让谈情看看,他会的那些花言巧语,对自己来说同样不在话下。
“涟涟,可以跟我握手吗?”女生腼腆地捂着半张脸,小声说出请求。
“当然。”祝涟真终于迎来展现体贴的机会,用整个手掌握向她,而不是故意装绅士只捏对方指关节。
名字签完,女生移动到旁面的谈情面前,提出同样的握手要求。谈情仰头望着她,笑着牵住她的手。
粉丝立马得寸进尺:“可以十指相扣吗!”
谈情熟练地照做,不过仅限指节接触,掌心依然和对方保持空隙。另一个粉丝站旁边看到了,期待地问祝涟真:“涟涟,姐姐想也要那样的牵手。”
“哎你真是……”祝涟真嘴上虽嫌弃着,手还是老老实实伸出来了,毕竟自己也是TOP级别的偶像,在营业方面绝不能因个人情绪怠慢粉丝——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输给谈情。
可惜他跟这位粉丝很不合拍,俩人手抖了半天愣是没牵上,祝涟真脸上一热,索性“哎呀”一声跟对方击了个掌。
谈情在旁边笑出声。他一边签好自己的名字,一边抬头问粉丝:“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戴口罩挡着脸呢,害羞吗?”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丑到你们。”
她说完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机会难得,于是拉下口罩与偶像对视。谈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喃喃感叹:“明明很可爱啊,要对自己有自信些嘛。”
签售进行到后半段,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粉丝也依次上台,经常有人Cosplay动漫或电影角色吸引他们注意,或者穿玩偶装逗他们开心。
这次祝涟真抬眼一看,视野被白色婚纱遮了大片。
“啊你是……”祝涟真对面前的女生有印象,好像是某个团体应援站站长,从他们出道以来几乎每场重要活动都跟,次次前排应援,这些年为他们拍过无数张饭圈神图。
即使是单飞期的两年,祝涟真也常遇到她。
不等她开口,祝涟真先笑着问:“姐,你要结婚了?”
女生之前在台下已经悄悄流泪过几次,听他主动打招呼,一下子又热泪盈眶。她嘴角上扬用力点头,快速擦去垂挂眼眶的泪水,冲祝涟真粲然一笑:“姐姐有更喜欢的男人了,所以明天起就不追你们了哦。”
“这样啊。”祝涟真这次签名格外认真,为她写了一句“谢谢”。这时又听见她对自己说:“祝涟真,你别再长大了好不好?”
祝涟真望过去,果然她眼睛早湿漉漉的了。
哪怕不算练习生时期,对方也陪他从十六岁成长到二十三岁,她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长大,但此时此刻,祝涟真除了“谢谢”二字以外就说不出更有份量的话来回馈她的青春了。
“好,我会尽量慢一点的。”祝涟真语气坚定地告诉她,“你婚纱好漂亮。”
她闭上眼点头,再睁开眼挪向下一个位置。
“这次给你To签,可以吗?”谈情抬头笑着看她,“你找了比喜欢我们更幸福的事,对吧?”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应后,谈情轻轻说:“那就好。”
签售会逐渐进入尾声,排队的粉丝所剩无几。祝涟真话不多,因此与粉丝握手的同时,还常常有空偷听谈情胡说八道。
有人叫他名字,祝涟真“嗯”了一声下意识伸出手,抬头见到一位戴黑色口罩的女生。
手掌相碰时,单薄的布料后传出沙哑的声音:“宝贝儿,你能不能离谈情远点?”
这人穿着祝涟真的个人应援服,头上戴着他名字的发箍,确实是他粉丝。祝涟真指尖绷紧,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方得到他的签名后又丢下一句“别让他倒贴了”,接着转身就走,经过谈情桌前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可能打招呼。祝涟真嘴唇动了动,转脸想喊工作人员,然而手腕一沉,他被谈情的掌心轻轻压住。
“继续签吧。”谈情轻笑着说。
祝涟真呼吸变沉了。
这种事他们每个人都多少遇到过,尤其在“情真意切”几乎成为绑定CP的情况下,其中一人的粉丝很可能会对另一人不满,甚至故意当面挑拨也避免不了,只能让工作人员尽可能提前调查清楚对方的网络发言。但是,难免也会有几条漏网之鱼。
祝涟真的嘴角提不起来了。
今天的签售结束,转天他们飞往南京赶赴第二场。
开始之前,谈情提议道:“我坐最边上吧,你坐另一边。”
祝涟真回头看他,“干嘛?”
谈情垂头浅笑,诚恳道:“我怕你粉丝生气,所以觉得还是稍微跟你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
“你有病啊。”祝涟真停下脚步,“保持距离?咱俩中间才隔着仨人,我可不觉得这叫‘有距离’。讨厌你的人只要见你活着都能生气,你别搭理她们不就完了。”
“大家来这里是希望得到快乐的,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失望。”谈情温声说,“主要是我怕她们因为讨厌我,而去骚扰你。”
“你这……”祝涟真犹疑了,“我、我反正不在乎啊,她们也就嘴上过瘾罢了,还能把队友从我身边赶走不成?如果以后还有人当面挑事儿,我就说我偏——”
他及时停住,谈情问:“你偏什么?”
——我偏要跟你在一起。
这话听着歧义严重,祝涟真不愿意再讲了,只嘟囔一句:“你管我偏什么。”然后扬长而去。
这场签售上,谈情果然还是选择坐在离祝涟真最远的位置。全程跳签的粉丝不多,昨天那种偏激的完全是个例,祝涟真觉得谈情有点小题大做,要不然就是故意跟自己装怂。
凭经验来讲,绝对是后者概率更大。不过祝涟真已经不打算再随便怀疑谈情,因为这可能会错过他真正的情绪流露。
听不见谈情对粉丝信口胡诌,祝涟真便没了再腹诽的机会,一下子感觉工作时间被拉长了。晚上回容港,他坐车睡一路,醒来发现谈情在旁边睡得更沉,于是故意晃他脖子。
谈情倏地睁开眼,皱眉看他。
祝涟真猜他是被自己吓到了,有点后悔这么叫醒,小声说:“到你家门口了,下去吧。”
谈情低头揉眼叹气,脸色微微憔悴。连续两天卖力营业,现在精力透支很正常,祝涟真问:“做噩梦了?”
谈情收回视线,“嗯。”
祝涟真告诉他:“做完噩梦对着太阳说出来就没事了。”
谈情听完先是困惑,随即哑然失笑,什么都没说就下车了。祝涟真意识到他这是笑话自己迷信,抿抿嘴不辩驳,只心道一句“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