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崭新现在却有些陈旧的寝室楼外,曾经觉得万分宽敞如今感到了窄小的教室,还有和付晨他们吃饭玩耍过的地方,他都一一领着虞临渊走了一遍。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走得有些累,便在院子里的砖红色长椅坐下歇息,不远处玩游戏的小孩子已经换了一拨,现在玩起了丢手绢的游戏。
这一路悠悠走下来,都是金池在说,虞临渊静静听着,不曾说话。他的鸭舌帽不知何时摘了下来,显露出底下极具迷惑性的面容。
有一瞬间金池几乎以为主人格苏醒了,但是看着虞临渊看也没看椅子上可能有的灰尘,毫不讲究地坐下去,他就知道还是那个人格。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虞临渊听着耳边持续了很久的声音,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他眼睫低垂,因那支小雏菊大幅度波动的情绪渐渐变得平和。
这是一个安宁的世界。
一个他不曾想象过的世界。
当看见那个眼眸纯真的小女孩向金池送花,而金池只是一愣,随后俯下身子摸摸女孩的头,眼里笑里都带着温暖的光,他说:“谢谢你。”
那瞬间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曾几何时,与小女孩一般年龄的他,在终于等到大哥来道冠看望他时,巴巴捧着后山摘的最漂亮的花,对温文尔雅的大哥忐忑道:“哥,师父们教会了我打绳结,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玩?”
那时大哥也愣了下,然后温和地抚摸他的头,口中却道:“经书抄完了吗,可不能玩物丧志,小渊,你要永远记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当那懵懂无知的女孩怯怯朝他望来,忍着害怕递来花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当着女孩的面碾碎花的冲动。但他这样想,却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感到嫉妒,嫉妒那个女孩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轻易拥有那么多他得不到的东西。
直到被金池刻意惹怒。
直到一寸寸走过身边喋喋不休的这个人,感受他成长的轨迹,亲眼目睹更多的,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幸运的人,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
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了不曾有过的平静。
或许,当他不再感到痛苦与愤怒的那天,就是他即将消逝的时候。这样很好。
……
金池说得口干舌燥,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变了,眉目都祥和了许多,怎么说呢,有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味。
他琢磨自己刚才讲的好像是小时候尿床被付晨嘲笑全院皆知的黑历史,不是念佛经吧。
这人怎么回事?
过度的正常就是反常,金池心里有点慌,不由从裤袋里掏出了早上偷偷让老管家帮忙买的新手机,还特地装了新卡。
他用胳膊肘顶了下虞临渊,“玩游戏吗?”
虞临渊淡然道:“不必。”
金池不知怎么的更慌了,“真不玩?”
虞临渊出尘地闭上了眼。
十五分钟后。
“这个傻逼,他居然抢我人头!一打团就清线,没个十年脑血栓打不出这操作!”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路过这里,见状害怕地倒腾起了小短腿,迅速跑开。金池看着虞临渊满脸暴躁地对着手机怒骂,拉着他打得如火如荼,彻底松了口气。
金池: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稍微分了下神,就被敏锐的虞临渊察觉了,他不满地转动着挂在金池身上的辅助英雄,“怎么不走?还想不想我带你赢了。”
真是人菜瘾还大。
金池只能操作着英雄继续陪这祖宗玩,玩了没多久,他半途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落叶编辑。
“金算盘太太,什么时候更新呢?”
“告诉你个好消息,有出版方想要问你有没有意向出版《替身金丝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金池都惊呆了。
就他那个没有收费,随便写写,偶尔发泄点私人情绪的小说,就要出版了?
编辑道:“你是不是很久没上网了,不知道你这本小说现在在各大平台有多火。”
金池一头雾水和编辑商定好了出版费用,以及相关合同事宜,并答应会尽快完结此文,等挂了电话,他忽然想起件事来。
那台笔记本……是不是还在犀园?
**
裴昼开车去犀园的途中,被前所未有的愧疚包围,脑子里始终浮现的是金池红着眼向他看来的那一幕,促使他油门踩到了最大。
车子停在犀园别墅门口,裴昼钥匙都没拔,直接下了车,输入指纹,推开了那扇好些天没人来过的大门。
明明没过多久,再一次来到这里,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就是从离开这里,和金池分手开始,所有事情都开始变得不顺心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会让人失了分寸,生活乱作一团,连爱情、工作都受到了影响。
现在又背负上了另一道沉重的责任。
金池在对他求救,他得尽快!
为了找到金池留下的蛛丝马迹,裴昼从一楼客厅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抽屉、洗漱台、电视柜,任何细微之处都不放过,反倒让他对从前不曾放在心上的金池,有了更多的了解。
东西分类很整齐,近乎强迫症,台面全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金池有很严重的洁癖。
茶几下的抽屉里放满了每一季最新款的时尚杂志,随意翻了几页,里面特意用笔勾出了许多眼熟的男士新款,这些后来都出现在他的衣柜里。
——金池对他一如既往的上心。
杂物间顶层的柜子里放了几盒价值不一的沉香,还有好些本来源不同的道教书籍。
——金池似乎还信仰宗教?
外面几乎所有地方都被裴昼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让他更多的知道金池暗地里为他付出了多少心思外,一无所获。
最后,裴昼将目光投向了他唯一没去过的地方——金池的卧室。
推开房门,裴昼首次踏入这个金池呆了两年的地方,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他生活过的气息。
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里面夹了几页书签,床头柜上还有个没拉得及洗的陶瓷水杯,旁边还有一卷耳机线。拉开衣柜,衣柜里装满了他买给金池的黑衣白裤,一件都没带走。
他还记得分手那天,金池只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拿,负气离开了这里。
显然还打算回来。
裴昼好笑地扯了扯嘴角,所以让他怎么相信金池说的气话,那个人明明就放不下他。
环顾一周,裴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都是些便宜的生活用品,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都去哪儿了?
这两年他前前后后送了金池不少东西,光他记得的,什么拍卖行里昂贵的珠宝,钻石袖扣,百达翡丽的表,全都不见了。
他怀疑这些天犀园没人住,被小偷钻了空子。
好在很多东西都有唯一编码,裴昼沉下脸,给文森打了个电话,让他查清楚那些东西的流向,尽快报警找回来。
然而不到半小时,文森就回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他:“你真的了解金池这个人吗?”
这话问得奇奇怪怪的,裴昼听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文森犹豫了下,说道:“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小偷,警方这边有裴家的熟人,调查到你说的那些东西,在这两年里被金池断断续续地卖了,从时间线来看,基本上你送给他不到两天,立马转手卖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有些咋舌,“总价值超过了千万,光是礼物,你对小情人可真舍得。”
裴昼本来在翻桌子上那本书里有没有写什么,闻言霍然抬起头,“卖了?”
他立马否认:“不可能。”
金池和他在一起就不是图钱,哪次送礼不是他自己主动提的,金池表现得好像很欣喜,实际上眼睛里装的全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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