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面前这人的演技还要更高一筹,至少眼中流露出的疼惜不似作假。
对了,那人结局是什么来着?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少年既然嘴里说着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于是他让人绑了石头,沉海里了。
那就为他去死吧。
因为想起那个少年临死前不可置信,带着仇恨的眼神,虞临渊心情差了不少,突然没了应付的兴趣,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手蠢蠢欲动。
目光扫过一旁桌子上用来剪纱布的锋利剪刀,见金池抱着他的手兀自怔神,悄然伸去的手已经碰到了剪刀,万事皆备,只差最后一下……
只听房间里“咔嚓”一声响。
金池咬牙切齿地捏住铁环两端,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给扳成了两段半环,见虞临渊愣愣地盯着他,口中还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他不愿让虞临渊回想,特意举起半环,“看,取下来了。”还努力露出温暖笑容,拍了拍胸膛:“都过去了,有我在,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虞临渊:“……”
他怀疑这人在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铁环十分坚硬,伪君子作为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为了防止他逃跑,刻意请来的顶级工匠打造。
他发病的时候,从来挣脱不开的铁环,就这样被人用手扳断了?
虞临渊顿了下,无事人一般缩回了手,看着金池望来的和煦笑容,心里大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谢谢。”
罢了,暂且同他虚与委蛇一下。
金池压根不知道自己从一场生死危机中摆脱出来,只觉得虞临渊的气场好像突然变得郁闷,只当是让他回想起了不好的事。
他上完了药,拿着东西退出了房间,心想让人自己冷静一会儿,出来准备做早饭时,才发现一个问题。
虞临渊如今受了伤,又中了药,身子很虚,看模样会在这里休养许多天,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月初拿到各个渠道的工资后,他刚用来还完了最后一笔钱,如今身上只有一两千块,哪来的钱买呢?
正想着要不要找付晨借点,金池刚拿起手机,玄关处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录入指纹的声音。
金池:“………….”
日,裴昼怎么来了?!
第4章 神经病 怎么这么调皮?
想到房间里还躺着的病人,金池头发都快秃了,裴昼不去和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白月光你侬我侬,你追我逃,跑这里来干什么!
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白月光吗?
他在房间里愁得不行,裴昼却正因昨晚骆闻希委婉拒绝了他的告白,心情极差,宿醉带来的头疼让他愈加烦躁。
原本想去公司看看,途中不知道怎么想的,开来了犀园,裴昼输入指纹,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尘不染的客厅,空气里还散发着香皂的气味。
昨晚金池洗过衣服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身处居家气息浓郁的犀园时,自己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松开领带,随意往沙发一扔,裴昼看了眼客厅落地钟,还不到八点,往常金池这时都起床了,今天怎么还没动静?
他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胃绞着难受,不满地看了眼一楼紧闭的卧室门,正要过去问一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他母亲,宋轶云女士打来的电话。
裴昼皱了下眉,不得不停下。
电话一接通,宋轶云直入主题道:“昼儿,你小叔发病,失踪了。”
裴昼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失踪?”
外界只知道他小叔运筹帷幄,目光长远,唯有裴家内部少数人才知道,他们这位裴家掌舵人,大多数时候确实是位端端君子,行为处事无一不好,但碰上极少数时候,小叔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性情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则翻脸,行事极为残暴。
裴家祖上本就从国外发迹,即使如今国内的产业链干干净净,但祖上的底子还在,小叔在国内尚算克制,在国外灰色地带干脆以杀戮为乐,骇人听闻,裴昼的亲叔公便是死在他手上。
也正因此,裴家高层虽对他不满,但又畏又惧,无人敢与他作对,堪称其一言堂。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失踪?
宋轶云语气很平静,只有熟悉的人,才听得出她此时掩不住的愉悦,“那个畜生身体流着疯子的血脉,杀了那么多人,被孽债带走,是他该得的报应。”
裴昼虽然恨不得那个人死,但他在正常环境里长大,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母亲轻描淡写谈及生死的态度,那可是一条人命!
裴昼心里有点不舒服:“妈,报警了吗?”
“报警?”宋轶云顿了顿,声音蓦地沉下去:“报警做什么,你父亲去世以后,如果不是那畜生半途接手,裴家本就该由你继承,他死了正好,一切回归正途。”
她神色严厉,不容反驳地拍了板:“以前你怎么任性我都不管,非常时刻由不得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来公司上班。”
裴昼心中不耐,打断宋轶云的话:“妈,我这里还有事,晚点再说。”
又来了。
从小就这样。
他向来不喜那些勾心斗角,对一心只有权势的母亲亦很反感,这也是他喜欢骆闻希的原因,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不会张口闭口就是利益,他在骆闻希面前总是放松的。
刚挂了电话,屋子里有了动静,房门被拉开一小半,金池睡意朦胧地走出来,见裴昼立在门前,神色讶然:“少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动作自然地关了门。
关门前,裴昼下意识往里面瞥了眼,房间里窗帘拉得很紧,光线昏暗,床尾似乎堆了几件衣服,很是寻常。
他向来对金池的房间不感兴趣,收回视线,皱眉道:“我饿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睡过头了。”金池略微不好意思地瞄了裴昼一眼,柔声道:“少爷去餐厅坐着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被那双天生像是浸了水似含情的眸子盈盈看着,裴昼这人吃软不吃硬,虽然仍绷着脸,还是顺着他的话去了餐厅。
没等多久,金池动作很快,端着早餐放到他面前,笑盈盈道:“久等了,快吃吧。”
裴昼拿起勺子,刚要动筷,却发现面前只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粥,配上一小碟泡菜。
他倏地沉下脸:“你就让我吃这种东西?”
明知道他喜欢西餐,往常都会准备合他口味的丰盛菜色,哪会像今天这样敷衍?
闻希拒绝他,现在连金池也对他不上心了?
金池看了眼神情莫名委屈,浑身还散发着暴躁不爽的大少爷,眉心微跳。
裴昼实在太好懂了,光从他面上的表情,金池就能猜出个他心里想什么,这人活了二十三年,就是没被社会毒打过,往往会不经意流露出这种残忍的天真,而不自知。
若金池真是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小金丝雀,此刻只怕心里惴惴,却不知他做得再好也没用。
错只错在,他不是正确的那个人。
金池脸上挂着格式化的笑,像最标准的微笑型机器人:“少爷昨晚上是不是熬夜工作了?黑眼圈那么深,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喝点粥对胃好。”
“……”裴昼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看看面前的粥,又略略抬起眼看金池:“……哦哦。”
昨天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骆闻希送他回家,守着他,看着他抱着桶吐了好几次,捂着胃难受极了。
可是骆闻希全程担忧地说着关心他的话,却根本没想过亲手煮碗粥,暖暖他的胃,不像金池,爱意是隐藏不了的。
裴昼喝了一口粥,心里百味复杂,结果说曹操曹操到,骆闻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一看见那三个字,裴昼哪还记得什么粥不粥的,爱慕骆闻希,似乎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多年的习惯。
放下勺子,正要接电话,抬眼看见金池柔柔地看着他,好歹记得顿了下,说:“我接个公司电话,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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