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锐希比着筷子对他道:“你这样的人,就好像嘴上说着‘我随便考考’然后所有科目都拿了满分的变态,很让人人神共愤知道不?”
周琰轻点了下头,表示接受梁锐希的评价,而后淡然道:“不确定归不确定,但该拿的东西我还是要拿的,以免未来想好要怎么选的时候,就没得选了。”
梁锐希:“……”
……这种人就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周琰三两口喝完了剩下的粥,放下碗筷看着他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梁锐希瞬间像是被教导主任喊住谈话的坏学生一样,绷着身子紧张道:“说我什么?”
“昨天看你病着,我没问你,你跟你朋友开的那个酒吧是怎么回事?”周琰皱着眉头一副秋后问罪的样子,“之前到处混夜店不够,还自己开了一个来浪?”
“什么到处混夜店,”梁锐希急着辩白,“你别乱讲啊,我那都是出去打工赚外快。”
“打工??”周琰眉头皱得更深了。
梁锐希照实跟他交代,就是他快“守丧”结束的那一阵,为了散心,有天下班后跟同事一起去酒吧喝酒,被台上的女歌手拉上去互动唱了首歌,结果艳惊四座,酒吧老板当下就叫住他问能不能常来,可以按小时付他出场费。
梁锐希试着唱了一段时间,发现每个月能赚个几千,觉得十分新鲜,之后又走访了不少同类型酒吧,由于他走访时习惯性把各酒吧的照片发在朋友圈,所以给不知情的人一种他成天混夜店的假象。
他可不想让周琰也误会自己,梁锐希说他深入调查了一番酒吧经营行情,仔细算过一笔账,才决定拉蒋晟合伙开“期待可能性”。
“你这酒吧叫‘期待可能性’?”周琰闻言愣道。
“嗯,就是刑法里那个词,”梁锐希接着道,“我们前期投资八十万,我跟蒋晟各出一半,不出意外,到今年年底装修和设备费用就能回本了,之后的收入我和他对半分,保守每年分到我们各自手上能有十来万,比我之前‘走穴演出’赚得多多了……”
“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做律师的。”周琰的语气像是在数落他不务正业。
梁锐希不由一怔,确实,在外人眼里,学法的人好像是必然会做律师的。梁锐希当年也是抱着这样的认知才填的F大法学院,读书时还幻想过自己穿着律师袍站在法庭上让罪犯们无处遁形的样子,觉得那样的自己简直帅得没边了。
可能是什么时候跟周琰说起过吧,他想。
但就如周琰所说,年轻时的梦想未必就是最终的选择。
大学四年,梁锐希就已经察觉出自己和真正优秀人才之间的差距,他也听到不少校友前辈们分享经验说做律师有多忙多辛苦,尤其是新人,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云云。
毕业那年,梁锐希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参加了司法考试,却以两分之差与律师从业证失之交臂,他也有过一点不甘心,但那年年底他爷爷去世,他成了梁家唯一的顶梁柱。
返回海城后,梁锐希便放弃了再战司考的打算,转身去了学姐推荐的上市公司做法务相关工作。
大公司的收入待遇都很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精力的分散,梁锐希也渐渐认清现实,打消了做律师的念头。
“哎,跟那相比,我现在最想解决的是经济问题和立足问题,”梁锐希抬眼看了看周琰的房子,向往道,“也不知道我猴年马月能在海城买房。”
“你也不打算回老家了是吗?”周琰问他。
“应该不会了,我在这的工资和酒吧投资收入加起来,每年能有三十多万,在老家根本赚不了这么多。”
周琰眉心舒展了些,却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梁锐希吃完饭,周琰才接着道:“你开酒吧唱歌,我不管你,但你这饮食习惯一定要改改,才多久不见,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梁锐希纳闷道。
“要不要我拿个体重计给你称称?还是把昨晚那个医生的话再复述一遍给你听?”
“别了。”梁锐希苦笑。
但被周琰这么教育,他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怎么说呢,明明这两年都疏远许多了,但他感觉到周琰还是在乎他、关心他的。
“你也真是,自己前女友都要嫁做人妇了,还关心我呢。”梁锐希揶揄他道。
“……”
“好啦,我自己会注意的,”梁锐希看向沙发那边,见到周琰还摆在那边的电脑,忍不住说,“聊也聊了,饭也蹭了,你还要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刚落,梁锐希就见周琰张了张嘴,眼神有点错愕,有点凶,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梁锐希下意识想再补充点什么,却见周琰一脸落寞地偏开了视线。
那个表情不知怎么就把梁锐希触到了,让他莫名感觉,周琰并不想让他走。
也是,萧芷都要嫁人了,周琰一个人在海城,工作之余也没个能聊往事的对象,能不寂寞么?何况周琰本来是那种有需要也不大会说出口的人。
悟到这一层,梁锐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问:“我以后,能随时过来找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梁锐希:兄弟需要我,我要经常来找他,给他送温暖。
周琰: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个死刑犯了。
第7章 旧钥匙扣
从临山公园到梁锐希的住处,坐地铁只要七站,中间换乘一次,算上步行时间还不到三十分钟。
梁锐希拿手机导航搜了下路程,才发现原来周琰住得离自己这么近。
他刷卡进站,打算先回家换身衣服。今天虽没下雨,但这个季节只穿单衣仍有些冷,何况他下面穿的还是周琰的……
算了,下次买条新的还给他吧。
不过,说到下次,梁锐希又有点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再见了。
刚刚他问完那句话后,周琰只是回了个“嗯”字,态度冷淡得让梁锐希怀疑他是在自作多情。
正兀自琢磨,手机一震,周琰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药还在我这。”
梁锐希翻了翻装病历袋子,暗骂了声“操”。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拎了个医院的塑料袋,出门时也没多想,直接拎了就走,忘了早上周琰给他备药时应该拿出来过。
梁锐希赶紧下车去反方向换乘,对周琰说:“我这就回去拿。”
五分钟后才收到周琰回复:“我要去律所加个班,刚出门,钥匙给你放在房门口擦脚垫下面,你自己开门进来。”
梁锐希知道周琰早起还在工作,是真的忙,也不好意思叫人等,回了句“ok”。
折返时他又认了一遍路,昨晚太黑没怎么看清,这小区虽老,生活气息倒是挺浓的。小区外面好几家店,有卖包子小笼和熟食的,还有卖小菜水果和锅碗瓢盆的。
几个本地妇人在菜摊前挑挑拣拣,保安背着手懒洋洋地站在门卫亭口巡视。
边上花坛里的树冒了许多新芽,在午后的阳光下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梁锐希找到周琰家那幢楼,却被楼下小紧闭的电子门挡住了去路。他给周琰发条消息,发完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颤颤巍巍下来。瞧见梁锐希,老太太谨慎询问:“侬寻撒宁?(你找谁)”
说的是本地话,梁锐希在海城三年,也稍微能听懂一些,他指了指上面道:“我朋友住二楼,左边那一户。”
“是小周的朋友啊,”老太太脸上笑出了褶子,给他让了路,“上去吧,上去吧。”
梁锐希三两步上楼走到周琰家门口,掀开地上的垫子,果然见下面放着房门钥匙,但他拿起时却愣了一下,因为那上头挂了一个让他十分熟悉的东西。
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大学的时候,应该是大一上学期,他参加学校组织的羽毛球大赛拿了三等奖,组织活动的体育社团给所有三等奖发了个钥匙扣做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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