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哥,你现在还有机会。” 郁铎靠在椅背上,十分配合地任由小弟们捆上他的手。这次他们留了心,绑得格外牢固,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
双手被捆得严实之后,郁铎的眼前马上被蒙上了一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破布条。他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建哥的方向,道:“你可考虑清楚了,如果再背上我这条人命,过去你犯下的那些事,可就盖不住了。”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死又算得了什么。” 建哥无所谓地笑了笑,嘲笑郁铎直到现在还看不穿:“死前拉个垫背的也不错,你和我不一样,你现在顺风顺水,事业如日中天,你舍得吗?”
曾几何时,一无所有的郁铎在酒店顶层烧得火热的铁板前,也和建哥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建哥把这番话原样还给了他,不免让人感到命运无常。
这次郁铎并没有反唇相讥,突然沉寂了下来。他像被建哥戳中了心事,仿佛真的对自己当下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有着万般不舍。
金钱、名利、地位,郁铎确实为这些东西奋斗了小半辈子。但是倘若今天他真的走不出这个破砖窑,心里舍不下的,又是什么呢?
郁铎思来想去,发现也不过只有一个江弛予。
他所经历过所有幸福快乐的时光,每一桩每一件,竟都与江弛予有关。
想到这里,郁铎微微抬起头,面对着铁门的方向,似乎正隔眼前的破布头看着一个也许再也见不到的人。
郁铎微微抬起头,面对着铁门的方向,似乎正隔眼前的破布头,看着一个也许再也见不到的人。
砖厂周围虽然荒无人烟,但李启东已经逃脱,他带着人找回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建哥不再耽搁,抬手朝手下比了个手势,让几个小弟留在门外把风,自己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两名手下立刻会过意来,上前架起郁铎,跟着建哥离开破厂房,转移到砖厂的更深处。
砖厂的排烟囱位于砖厂的东北角,原有数十米高,像一柄巨剑似的笔直捅破天空,排出的浓烟几公里外都能看得分明。后来砖厂停业,又疏于维护,烟囱在一次地震中倒塌了,如今只剩下一座三米多高的小高台。
这些老旧设备烧砖是不能了,但烧一个郁铎还是绰绰有余。建哥一行人刚刚爬上砖窑顶上的平台,热浪就滚滚袭来,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
“把人给我架上去。” 建哥嘴上口口声声嚷着要和郁铎同归于尽,但还是惜命得很,隔着大老远就掩住口鼻,停下了脚步。
两个小弟看着那黑夜中冒着浓烟的庞然大物,心里也有些发怵。但他们不敢忤逆建哥,只得尽职尽责地架起郁铎,攀着晃荡的扶梯,爬上了三米高的卡风口。
夜里的寒风刺骨,卡风口里的热气灼人,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交替,折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建哥看着高台上的几道人影,面无表情地说道:“扔下去。”
关键时刻,小弟们这下有些犹豫了。这个时候还愿意追随建哥的人,当得上一句 “忠心耿耿”,当年他们立过血誓拜过关公,一腔热血要辅佐建哥打江山。
不过这些江湖豪情仅仅停留在各自的想象中,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他们开始有些害怕了
“建哥…” 一个小弟犹豫不决,迟迟不敢撒手:“咱们真的要做这么绝吗?”
“反了是吧?” 金石破产后,建哥格外容易被激怒,他眉毛一横,高声呵斥道:“给我扔!”
小弟们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不敢动手。
“建哥…” 小弟的心里愈加发慌,建哥如今日薄西山自身难保,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还管得上他们。
“都给我闪开,我自己来!”
建哥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自己的手下这里掉了链子,他见手下不敢动手,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面前的小弟来到高台前,准备爬上高台亲手下手解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留守在大门外的小弟突然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建哥,外面有人闯进来了!兄弟们要顶不住了!”
“什么人?” 建哥攀在只剩半截的扶梯上,不耐烦地说道:“给我打出去。”
手下垫起脚,附在建哥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建哥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说道:“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又抬头对卡风口上的两个手下道:“你们!把人给我看牢了!”
第87章 我知道你会来
江弛予将目光从地上一团凝固的血迹收回,出手越发不留情面。
他夺下迎面而来的一根棒球棍,反手一劈一扫,两个肌肉喷张的健壮小伙就这么直挺挺地在他面前倒下。
剩余的几个小伙子围绕在他周围虎视眈眈,他们见同伴吃了过亏,不敢再冒然动手,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他过去。
生锈的铁门 “吱呀” 一声响,门被推开,建哥带着几个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我说是谁呢,原来江总。” 建哥来到江弛予面前,一秒之内脸上就堆起了热情的假笑:“江总不是回 B 市了吗?怎么今晚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原来刚刚闯进厂房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江弛予。
看见建哥,江弛予手中的棍子垂落下来,在斑驳的水泥地上轻点了两下,平静地问:“郁铎呢。”
“原来是来找郁总的,可是他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和你没关系呢。” 听说江弛予是来找郁铎的,建哥转而开始和他东拉西扯:“你们的话,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说真的,我也看不明白二位究竟是水火不容,还是情深意重了。”
江弛予这下确定李启东说的都是真的,这老鬼确实疯得不轻。
郁铎的那通电话,让江弛予意识到情况不对,并且马上报了警,警察很快查到了出事的路段。当他们赶到时,国道旁只留下一辆伤痕累累的轿车,车上的人已经不见踪迹。
根据监控,郁铎和李启东被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架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汉兰达,随后这辆车载着郁铎沿着国道一路西行,驶出城区,最后驶离了监控的范围。
有了这些线索之后,警方立刻前往黑车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并在周边展开了搜索。
郁铎生死未卜,江弛予不可能在家里等消息,自行在那附近找了起来。有时必须承认他的运气确实不错,他一个人沿着土路一直往下走,最后在一条干涸的河道旁,遇见了浑身是伤的李启东。
那孩子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被江弛予安排等在安全的地方接应警察,他自己则先一步进来要人。
“你先把人放了,条件你可以提。” 江弛予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建哥连连发出几声冷笑:“我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三番两次被你们当猴戏耍。”
“王建明。” 江弛予没有耐心再和王建明纠缠:“多的话也不说了,警察马上就到,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回头。”
毫无意外地,江弛予听见建哥的鼻子里冒出一声嗤笑。但江弛予这话并不是说给建哥听的,他转头看向建哥身边的手下,缓缓开口说道:“建哥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不是。你们确定要因为一时的义气,把自己下半生都搭上去么?”
小弟们面面相觑,到了这个时候还留在建哥身边的人,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些年轻人大多早早离家跟了建哥,是建哥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也是建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像模像样的 “工作”。
他们之中大多没有上过几天学,从小就在江湖道义的熏陶下,被教育要忠于建哥,对他马首是瞻。
经过刚才在郁铎那边的一阵僵持,小弟们的心里打起了鼓,江弛予这么一问,他们更是有些犹豫。
这么多年来他们信奉的那套规矩义气,真的是正确的吗?
“建哥称霸城北几十年,这辈子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得差不多了,那你们呢?” 江弛予见好几个人有些动摇,开始乘胜追击:“你们现在停手,到时我会替你们在警察面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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