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手机的那头是谁,但不妨碍他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肯去相亲呢。”
李大能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郁铎脸上这表情分明是陷入热恋中的人才有的。他就说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像郁铎这样不近美色,无欲无求。
“原来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李大能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郁铎的手机屏幕:“小对象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 郁铎只当李大能又在发神经,他收起手机,脸上过于温柔的笑意也瞬间收了个干净:“走,吃饭去,把四毛也叫上。”
李大能吃啥无所谓,有酒喝就行。四毛去年祖坟上冒了青烟,居然交到了一个富二代女朋友,生活水平和眼界都有了质的飞跃,他开着他新买的红色奔驰小跑车姗姗来迟,一来就选了一家平时和女朋友常去的日料店。
“这玩意儿能吃吗?” 李大能一筷子挑起一块红艳艳的鱼生,问四毛。
“山猪吃不了细糠。” 四毛嫌弃地看了李大能一眼,将碟子上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一口塞进嘴里,豪迈地说道:“下午打麻将赢了点钱,这顿我请。”
虽说是自己的公司,工作日下午去打麻将,也是要算旷工的。郁铎喝了一口茶,幽幽地问:“下午和谁打牌去了?”
四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解释道:“黄志平,上头的领导,之前见过一次面,有印象吧。” 说完,他凑到郁铎耳边,低声对他说道:“现在我和他的关系可铁了,实话和你说,和他搞好了关系,对我们有好处。”
郁铎见四毛冒冒失失的模样,出言提醒他:“和他们搞好关系是有必要,但你要注意分寸。”
“知道知道。” 四毛挥了挥手,对郁铎道:“你就别操心了。”
散场之后,郁铎一个人开车回家。棠村内部的道路是出了名的狭小曲折,随时随刻都可能堵车,就算是晚上十点钟也不例外。
郁铎的车子正在各类违规占道的商贩中艰难前行,就听见 “当” 得一声响,一辆电动车撞上了他的车屁股。
郁铎从后视镜里望去,正好看见肇事的电动车调转车头落荒而逃,与此同时,他也看见路灯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辆皮卡在工地里折腾了三年,离整车报废只有一步之遥,车尾被这么撞上一下,郁铎都懒得追究。他将车子后退了几米,摇下车窗,对路灯下的那个女孩喊了一声:“王盼盼?”
女孩听见声音,茫然地抬起头,认出了车里的人:“郁哥。”
原来路灯下站着的这个女孩,就是江弛予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王盼盼。
“来找江弛予的?” 郁铎坐在车里,指了指家的方向,问:“怎么不上去?”
王盼盼的嘴唇动了动,刚准备回答,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她不想在郁铎面前这么失态,忙不迭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珠。
郁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身后就传来了鸣笛声。
于是他对女孩说道:“先别走,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郁铎停完车回来,王盼盼依言等在原地。路边环境嘈杂,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郁铎提议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此时正是路边小吃摊生意最好的时候,白茫茫的热气升起,红色的塑料围挡里坐满了人。郁铎带着王盼盼熟门熟路地走进棚里,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没过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麻辣烫就端上来了,王盼盼没吃晚饭,到了这个点也饿了,郁铎的晚饭倒是吃了,但他也说不清自己吃了什么,于是两人都顾不上说话,捧着碗闷头吃了好一会儿。
“郁哥,你知道吗。” 肚子垫饱了,心情也会随之好起来,王盼盼放下筷子:“今天我终于忍不住,和江弛予表白了。”
“他怎么说?” 郁铎端起碗,喝了很大一口汤。王盼盼喜欢江弛予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依王盼盼这姑娘风风火火的性格,表白也是迟早的事。
王盼盼幽幽叹了口气,道:“他拒绝了我。”
王盼盼从不掩饰对江弛予的喜欢,同样的,江弛予对王盼盼是什么想法,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王盼盼这次表白被拒,郁铎并不惊讶。
他放下碗,对王盼盼道:“我和你说过了,他灵智未开,木头一根,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是的。” 王盼盼摇了摇头,看着郁铎,认真地说道:“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郁铎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微微一怔,脑子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心底的情绪已经先一步涌了上来。
这种感受很难用几句话形容,惊讶是少不了的,也有一点原本就该如此的了然,但是最难以忽视的,还是发自心底一种失落。
这种失落,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起,但就是这么牢牢占据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专心听身边的姑娘倾诉。
“其实我知道,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王盼盼沉浸在自己失恋的悲伤里,没有注意到郁铎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不过是我心存侥幸,一直从蛛丝马迹里分析他喜欢我的可能。郁哥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他是为了我才报的 H 大,放弃去北京读书的机会。后来我才知道,他留在 H 市,并不是因为我…”
“他放弃去北京读书?” 有几个关键字如惊雷一般,让郁铎回过神来:“你是说,他是为了他喜欢的那个人,才去的 H 大?”
王盼盼点了点头,道:“他不是高考落榜,他的第一志愿就是 H 大。”
听说这个消息,郁铎很震惊,震惊里还带着些生气。他没想到江弛予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留在 H 市,放弃了一所更好的大学。
他知道 H 大的土木专业在全国数一数二,也明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道理,更是清楚江弛予如果去北京读书,发展未必比现在好的事实。
但当年为了江弛予能上好的大学,郁铎尽了最大的努力,谁知江弛予并不珍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王盼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戳破了江弛予的秘密,她盯着围挡外的车流,问道:“郁哥,是我不够好吗,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怎么会?是江弛予那小子有眼无珠。” 隔壁摊子点的奶茶送过来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安慰这个刚失恋的小姑娘。
郁铎取出一杯奶茶扎上吸管,推到王盼盼面前:“为不喜欢你的男人流眼泪不值得,更不能因为他眼瞎就否定自己,错过了你,以后有他后悔的。”
“真的?” 王盼盼问。
“当然。” 郁铎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他哭着回来求你,你可别轻易搭理他。”
王盼盼噗嗤笑了,道:“对,郁哥你说得对,拒绝我是他的损失。”
两人坐在路边摊里一直聊到老板收摊,之后郁铎又把小姑娘送回了家。
回到家楼下的时候,郁铎抬头看了眼家里的窗户,窗户里亮着灯,江弛予到家了。
广播里正播放着一首期期艾艾的情歌,郁铎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歌声终了,才下车回家。
第33章 哥,别问了(二更
郁铎上楼梯的时候,江弛予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几乎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江弛予抬起头招呼道:“哥,回来了?”
“嗯。” 郁铎将身后的大门关闭,淡淡地应了一声。
客厅里的大灯熄灭,仅留下餐桌上的一盏小灯,江弛予正坐在桌前用电脑,脸上还戴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
“怎么了?” 江弛予见郁铎一回家,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立刻放下工作,将注意力转移到郁铎的身上。
“没什么。” 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郁铎不想多管,他若无其事地走进客厅,问江弛予:“在忙什么?”
江弛予将电脑的屏幕往郁铎的方向转了转,道:“在看下一个项目的造价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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