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铎这才猛地停了下来,此时他手指距离铁板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虽然没有直接触碰到铁板,但板上的热气依旧灼烧着皮肤,毫不留情。
建哥的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他早些年打江山的时候,别说是一双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的眼皮也不会眨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人一旦拥有了太多,就更加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一个光脚的,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一条烂命换你这一双手,这买卖不亏。” 说着,郁铎又将二人的手往下压了几分:“但建哥你可就不一样了,富贵荣华香车美女,你放得下吗?”
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今天在这个包厢里,这句话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这时江弛予站出来对包厢里的其他人说道:“我们只是想和建哥聊几句,劳驾各位先出去吧。”
江弛予这话说得客气,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铁板下的火已经第一时间关掉了,但温度没怎么快降下来。
郁铎不在乎自己的那双手,江弛予的心可是紧紧地揪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真的伤着郁铎。
比江弛予更紧张的是建哥,他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他没有时间再考虑,咬了咬牙,连声说道:“出去,都先出去。”
“建哥,大家出来做生意都是为了求财,时代不一样了,和气才能生财。” 等堵在门口的打手都离开后,江弛予和颜悦色地说道:“因为一点小事,闹得玉石俱焚,就有些不值当了。”
“我们郁总没有恶意,只是开起玩笑来没轻没重,先代他向您道歉了。” 说完,他朝郁铎使了个眼色,郁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建哥。
危机暂时解除,三个人重新回到各自的桌前坐下,建哥到底是腥风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叫门口的手下进来把这两个人拖下去教训一顿,但他刚才那个失态的模样都被下属看在眼里,这么做并不能挽回他的颜面。
“你们不要命了?” 建哥强忍着怒意说道。
郁铎唱完了白脸,现在轮到江弛予出场唱红脸了,他适时地送上一顶高帽:“我们面对建哥您这样的人物,为了自保,只能用一些笨办法。”
江弛予的话让建哥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顺了不少,态度不由地软化了下来:“你知道我因为你们,亏了多少钱吗?”
“我们的本意不是和您作对,但那批砖材出现了质量问题是客观事实,我们公司小门小户,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您想,万一后续建筑坍塌牵涉到人命,这事可不是停业赔钱就能了结的了,这么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江弛予话风一转,继续说道:“我听说您的产业正在积极转型,这时再埋下这个祸根,不见得是件好事。”
没想到还真被这小子说中了,现在上头风声渐紧,建哥手上的生意也是做不长久了,他已经开始着手洗白自己的产业,往正道上走。
他被江弛予这一番话说动,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这小子会说话。”
“您给我们的教训,我们记在心里了。” 江弛予接着说到:“大家都在 H 市做生意,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当然,没有说我们有资格和您为敌的意思。成天有只蚊子在眼前嗡嗡晃悠也是烦心事一件,您说对吗?”
郁铎刚才的表现,已经让建哥相信他们是难缠的小鬼,逼急了就破罐子破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江弛予又在这个时候搭好台阶,放低姿态,就等着建哥顺着台阶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建哥没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毕竟没有人真的想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尽管建哥被江弛予的话说动了,但刚才郁铎让他当众出丑的帐不能不算,建哥看向郁铎,道:“那今晚这事儿怎么办?”
郁铎见建哥点了自己的名,干脆利索地出来服软,没有任何思想包袱:“建哥,对不住了,刚才是我做得不对。”
说完,他端起桌面上的鹿鞭酒,面不改色地一下子连喝了三杯。
这可是度数极高的药酒,喝它和喝酒精没什么差别,一小杯可以品上大半天。仅仅是一口酒下肚,郁铎的胃就哗哗烧了起来,酒杯还没放下来,人就晃了一晃。
郁铎这个自虐式的喝法,给足了建哥面子,让他很是满意,甚至还对这两个年轻人生出了几分欣赏。
再好的东西,喝多了也是伤身,这三杯酒下去,够这个小子受的了,碰上个酒量不好的,当场送去医院洗胃也不是不可能。
建哥让服务员小姑娘把郁铎面前的酒满上,重新摆起姿态,对二人说道:“你们都给我紧着自己的皮,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第45章 要不要我帮你?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社交法则,讲究审时度势,依时局进退。
今天的这场鸿门宴,虽然中途有些插曲,但最后还是在宾主尽欢的愉快氛围中结束了。
席间,江弛予提起自己高中时曾在建哥的酒吧打过工的事,那时江弛予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学校上学,还因为在酒吧工作的这件事,闹出了点小风波。
想必建哥对往昔的 “峥嵘岁月” 十分怀念,拉着江弛予问了不少当时细节的问题,兴致来潮,还和年轻人分享起自己的创业经验。
当然建哥的这本生意经,寻常人是无从学起的,不过这个小缘分拔高了建哥的辈分,也在无形中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散场时,建哥搂了个性感火辣的长发美女回了专属于他的总统套房。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今天新认识的小老弟,钦点了两名风格迥异的美人上来服务郁铎和江弛予,还贴心地在楼下开好了两间房。
这即是笼络,也是把柄。
逢场作戏是生意场上必备的技能,上一刻双方还在饭桌上剑拔弩张,下一秒,郁铎和江弛予各自带上一位美女,言笑晏晏地和建哥在电梯口告别,仿佛从未有过过节。
江弛予泰然自若地带着美女回到房间,刚关上房门,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他掏出钱夹,从里面点出十几张百元大钞交到女孩手里,对她说道:“今晚先到这里,有人问起,就说已经服务过了。”
没人和钱过不去,女孩二话不说,收钱离开。
小姐一走,江弛予立刻出门去找郁铎,一秒钟都不敢耽搁。他相信郁铎会妥善处理建哥的这份 “好意”,因为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自有一套处事法则。
但今晚郁铎喝了太多的酒,相较于其他,江弛予更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特别是他的那只手,刚才被铁板的热气灼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处理。
思虑间,郁铎的房门被打开,出来的是陪郁铎回房的那个姑娘。江弛予轻车熟路,用同样的方法打发小姐离开后,自己进了郁铎的房间。
建哥的这家酒店,在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据说是完全仿照了澳门那边的设计风格,欧式软包大床搭配花纹华丽的窗帘地毯,成套的真皮家具依次摆开,又配上了大量金灿灿的装饰摆件,放眼整个城北区,也当得上一句相当奢华。
此刻床头仅亮着一盏小灯,黯淡的灯光削弱了不少晃瞎人眼的金钱气息。房间里酒气浓重,江弛予刚往里迈进一步,就踩上了一块软绵绵的布料。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郁铎的西装外套。
豪华大床上纱幔低垂,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灯光,将气氛渲染得十足暧昧。为了驱散这种迤逦的氛围,江弛予煞风景地打开了房间里的主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很不适应,他略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脑袋,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张被酒精染得潮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嘴,就这么撞进了江弛予的眼里。
非礼勿视——江弛予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几个大字。
“郁铎?”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将郁铎挡在眼睛前的手拉开,轻轻喊了一声。
“别碰我。” 郁铎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不耐烦地挥开了江弛予的手,闭着眼睛道:“你先出去吧,钱包里有钱,自己看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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