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电话那头的话语也就清晰地漏了出来。
周辞白收拾着餐盒的手指顿住。
顾寄青喜欢吃板栗?
而且吃了板栗心情会好?
周辞白不指望顾寄青因为这个就原谅自己,但他就想顾寄青不要再像昨天晚上那样自己一个人闷着难过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周辞白心里就有些堵。
于是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王权发了条消息:[你能去南门帮我买三斤板栗吗]
[隔壁老王]:?
[White]:顾寄青想吃,我脚不方便
[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不是,这大雪天的,我刚准备睡午觉,你让我去给顾寄青买板栗?!你还是人啊?!
听上去的确不怎么当人。
但是周辞白直击命门:[我帮你画这周作业的图纸]
隔壁老王瞬间回复:[好的,爸爸,我这就去,保证人肉运输,送货上门]
周辞白却回道:[别上门,买回来给我说一声,我去你们宿舍拿]
[隔壁老王]:?
[White]:别管,把你们组的作业要求发我就行
[隔壁老王]:好的,爸爸
“不过辞爹,你为啥非得来我们宿舍拿啊,还嫌你脚不够折腾啊。”王权把栗子买回来的时候,鼻尖都冻得抽抽了。
但是和这周作业的变态图纸比起来,他绝对赚大发了。
周辞白则坐在他的座位上,一边剥着板栗,一边面无表情答道:“顾寄青嫌剥板栗麻烦。”
“?”王权脑瓜子这么灵活的人,也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是,你就算要把板栗剥好了再给他,那在你们宿舍剥不也一样吗?”
周辞白继续面无表情:“他写论文,剥板栗会吵。”
“……”
那一刻,本来打算午睡的王权,看着自己跟前正认真剥着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板栗的一米九大猛男,脑海里只剩下了八个大字——我和我的怨种兄弟。
而下一秒,他的兄弟就再次面无表情道:“我帮你把模型图也做了,你过来一起剥,不然等都剥完就凉了。”
怨种本人:“……好的,爸爸。”
“不过别人都说了没有不高兴了,你还突然给别人剥这么多板栗,人家能吃嘛?反正要换一个男的给我剥这么多板栗,我肯定觉得渗得慌。”王权一边剥着板栗,一边随口提了一句。
周辞白则瞬间想到了顾寄青对贺敞之说的那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以顾寄青的性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收自己板栗。
而且自己突然给他剥了一堆板栗,他万一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虽然自己是觉得顾寄青人还不错,但那也只能当普通室友相处,绝对没有其他可能性。
所以……
一个小时后。
顾寄青看着抱着满满一桶栗仁站在自己跟前的一米九猛男,抬起头,不解地眨了下眼。
而一天前下定决心要和顾寄青“保持距离,互不干扰”的周辞白则低着头,抿着唇角,有些别扭地说道:“那个,王权把我脚上的绷带弄散了,能麻烦你帮重新缠一下嘛。”
说完,红着耳朵,把那整整一桶据说可以让顾寄青心情变好的法宝递了过去。
“还有,给你的谢礼。”
第9章 睡觉
谢礼?
顾寄青看了看跟前满满一桶剥好的栗子,再想到自己中午和夏桥打的电话,即使再懒得多想,也能察觉到不对。
他看向周辞白:“你是觉得我还在生气吗?”
周辞白握着保温桶上的手指微紧。
顾寄青了然。
即使他并没有很了解周辞白,但是从这天短暂的接触,不难看出对方是一个从骨子里就很有教养而且很有道德感的人。
所以对于误会了自己这件事,肯定会有非常强烈的自责感。
但是没有必要。
因为所谓误会,本身就只是双方沟通存在差异而已,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恶意。
更何况顾寄青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误会。
反而是周辞白这种过于强烈的愧疚感可能会给两个人都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于是顾寄青在心里稍微斟酌了一下,该怎么更礼貌地告诉对方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重要,等他脚踝好了,两个人就还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保持距离,互不干扰,就好。
然而还没等他斟酌完,周辞白就先开了口:“所以我还是想再正式地给你道个歉。”
顾寄青:“?”
周辞白指尖微蜷,垂下眼睫,看得出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想尽力说得诚恳。
“我之前对你存在一点误会,有些话就说得很不礼貌,可能让你感到很难过,但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以后……以后可以还是可以当正常朋友相处。”
周辞白说完抿着唇角,面上还是保持平静,但是搭在保温桶上的指节已经泛出了用力的白。
顾寄青微顿。
其实他觉得如果对方恐同的话,那两个人就当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对他来说,是更轻松更心仪的相处模式。
可是看到周辞白抿着唇角,紧张又有些不安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直接把这样的话说出来,有点不落忍。
于是微顿之后,他和以前的每次抉择一样,优先牺牲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轻点了头:“嗯,好,那以后就当普通室友好好相处。”
他说完这句话,周辞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松了一口气。
然后连忙把栗子又往顾寄青跟前推了推:“那你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去画图纸,吃完保温桶我来洗。”
说完就勉强镇定,但实际慌张地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校篮球队最出名的明星队员,当场表演了一个猛男顺拐。
顾寄青微弯了唇:“你不是还要我帮忙缠绷带吗?”
周辞白:“……”
“哦。”
·
相比第一次的紧张,周辞白这次放松了不少,只是小腿还有点紧绷。
不过缠完绷带后,整个耳朵还是已经变成了五月油焖的小龙虾。
看来恐同属性没变。
只是修养战胜了本能而已。
顾寄青想着,顺手给绷带打了个蝴蝶结。
周辞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小腿旁出现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刚想阻止,顾寄青就抬起头,认真看向他:“还有不舒服吗?”
周辞白:“……”
“没。”
他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顾寄青听完,点了下头:“那就好,已经快消肿了,明天再坚持敷一天冰块,差不多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因为关心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周辞白也就红着耳朵,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拆开蝴蝶结,只是紧闭着唇,回到座位,拿出王权的图纸,埋头默默画了起来。
顾寄青前几次见他,都是年轻男生刚刚运动过后的形象,就总觉得他是充满朝气活力攻击性的。
但是今天因为没出门,周辞白在室内就穿了件深灰色的圆领针织衫,鼻梁上也架起了一副细框眼镜。
镜片很薄,应该是度数很低。
但恰到好处地就敛住了他眉眼间原本过于锋芒显露的攻击性,加上很快专注冷静起来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沉稳和冷淡的禁欲感。
顾寄青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对周辞白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疏冷寡淡不近人情且极富攻击性的高岭之花。
结果没想到长了一张可以当小说里渣攻脸的人,实际上纯情又害羞,还是个会很认真地说不能不吃蔬菜的道德小模范。
还挺可爱的。
那其实当普通室友相处的话,好像也还不错。
顾寄青想起周辞白紧张认错的样子,就想起了家里的粥粥。
说起来当时和他一起把粥粥捡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好像也是周辞白这样很容易害羞的道德小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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