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一条比破皮稍微深一点点的口子而已,还没周辞白啃得他疼。
想起自己在厨房里被狗摁着啃的样子,顾寄青握了握鼠标,说:“我觉得如果你没有含着它舔的话,它可能已经好了。”
“哦。”周辞白心虚地应了一声,又说,“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顾寄青:“都行。”
“睡衣我帮你洗了。”
“谢谢。”
“你不是说你要做家教吗,什么时候去?”
“七点。”
“那要我送你吗?”
“不用。”
“但我想送你诶。”
“但我想睡午觉了。”
“那我跟你一起睡……”
砰——
眼看周辞白真的脱衣服脱鞋子准备进来了,顾寄青终于忍无可忍砰的一声带上了门:“周辞白,你怎么这么黏人!”
“因为狗狗本来就黏人啊。”
周辞白被碰了一鼻子灰,却在门外答得理直气壮。
给你备注周大狗,你就是真的周大狗了吗?!
顾寄青瞬间一股情绪就又涌上了心头,他忍不住问:“周辞白,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辞白反问得无辜又不解。
顾寄青:“……”
周辞白为什么不生气。
自己这么不讲道理,凶他,咬他,朝他发脾气,对他也不好,也没有让着他哄着他,周辞白为什么不生气?
周辞白却站在门外说:“所以你还生气吗?路平和苏越白我都狠狠说过了,你要是还生气,我就再让他们给你道一次歉。”
“我没生他们气。”
顾寄青握着门把,垂下眼睫,低声道。
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确没有生路平和苏越白的气,他们也都很认真跟他道过歉了,路平甚至愧疚地送了他一堆皮肤,周辞白表妹还发了好几张周辞白坐婴儿车时期的奶照来哄他高兴。
而且这种事情本身也一向不能引起他的在意和情绪。
因为哪怕顾珏那么笨,贺敞之那么坏,他都没有真的生过气,更何况是这样本身目的是善意的玩笑和单纯的误会。
所以他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几句话,就突然控制不住,朝周辞白发了脾气,而且还变本加厉,根本不知道见好就收。
他选择和周辞白成为固定的床伴关系,是因为他喜欢那时候周辞白强势的进攻性会让他短暂失控的感觉。
可是在那以外的情绪失控,他并不喜欢。
但偏偏他好像又在仗着对方是周辞白而肆无忌惮。
他不应该这样。
顾寄青松开握着门把的手,转身走回座位,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继续养起游戏里可爱的小动物。
周辞白听到他的动静,期待地问了句:“我可以进来吗?”
顾寄青“嗯”了一声,没说话。
周辞白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倒也没有烦他,只是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问:“你喜欢玩这个游戏吗?”
“还好。”
顾寄青骨子里性格懒散,所以除了朋友邀请,不太喜欢对抗性太强的游戏,更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玩一些不那么激烈的游戏。
像他现在玩的这个网游,也是因为生活系统很全面,出的灵宠又都很可爱,他才经常没事玩一玩,
就是抓灵宠需要去打装备,有些麻烦。
顾寄青百无聊赖地在高级副本里刷着野,像是这样就可以去回避想一些事情,也没有再管周辞白到底在他身后乒哩乓啷地做了些什么。
而乒哩乓啷也就小小一阵,身后很快安静下来。
阳光从午后的浅白一点一点被时间晕染成昏黄,又变昏暗,傍晚的雪洋洋洒洒地从窗外飘落下来。
粥粥懒洋洋地趴在顾寄青脚边,打了呵欠。
顾寄青觉得有些饿,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弄点东西吃时,周辞白却突然转过身,试图用宽阔的肩膀挡住身后的画布。
顾寄青轻抬了下眉。
周辞白:“……”
短暂的对视后,周辞白无条件退让。
他让开身体,露出了画布上一只懒洋洋地趴着的小橘猫,和旁边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试图替他挡太阳的大白狗,小猫跟前还有一个肉罐头。
顾寄青:“……”
他一时没太明白周辞白画这个干什么。
周辞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是想重新画个情侣头像吗,我就想我来画,这样你能不能高兴一点。”
结果还没完全画完,就被顾寄青抓了个正着。
而顾寄青看着那只可爱的小橘猫和憨厚的大白狗,问:“你会画画?”
周辞白点头:“以前学过一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把我的小灰猫改成橘猫。”顾寄青平静询问的语气像是班主任在抽查问题,看不出情绪。
周辞白只能诚实回答:“因为我觉得小灰猫颜色不够漂亮,你适合更好看一点的颜色。”
“那为什么是橘色。”
“因为你太瘦了,我觉得这个颜色寓意比较好。”
“所以你是嫌我瘦了吗?”
“啊?”周辞白一时没有跟上顾寄青的逻辑,只是看着他平静的神情,生怕他误会了什么,忙说,“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身体可以更好一点,我……”
看着周辞白手足无措地笨拙解释的样子,顾寄青终于再次忍不住了:“周辞白,明明是我在不讲道理,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周辞白顿住,然后认真说:“因为我没有觉得你在讲道理啊。”
顾寄青所有的情绪就在那一刻堵在上了胸腔。
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怎么宣泄,他只能在沉默地看了周辞白三分钟后,和平时一样,选择沉默又冷静地穿上大衣,就出了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周辞白呆在一起了,他想逃避某些事情。
然而走到小区门口时,他才想起自己没穿毛衣,没穿袜子,没戴围巾,没戴钥匙,甚至没有带手机。
雪就这样落下,带着寒意。
小区外的老人正卖着红薯,香甜的热气暖烘烘地蒸着,可是他身无分文,只能感觉到手和脚开始冻得发疼。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那时候还很小,也是这么一个冬天,二年级的他要等六年级的顾珏一起放学回家,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卖着很好吃的红薯的老奶奶。
他等了很久很久,就想等到大人来接他们时,问他们可不可以给他买一个烤红薯。
可是那天顾珏考了全班第三,大人们高兴地带着顾珏去吃了牛排,而他最终也没吃上那个烤红薯。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他就算是猫,也应该是一只懂得进退,懂得自处,懂得在寒冷冬日独活下去的猫。
而不是一只可以懒洋洋等着被喂胖的小橘猫。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所有的平静和理智终于重新回归,他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周辞白。
然后他转过身,就被一条厚厚的围巾绑了猝不及防。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又被扣上了绒线帽,裹上了一件巨无霸大小的羽绒服,拉链一直被拉到下巴,埋进了他半张脸。
而仗着自己胳膊长力气大做这些事情做得分外轻松的人已经蹲下身给他套起了地板袜:“你怎么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呢?冻生病了怎么办?!”
这好像是周辞白第一次用这种很重很重的有些生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顾寄青已经被裹得行动不便,脑子也连带着有点懵。
他站在原地,像个被裹得圆滚滚的企鹅一样,没有动。
周辞白则很快也很熟练地给他套上地板袜,着急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不高兴,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也不会再有任何人逼你了,你不喜欢我黏你,我就不黏你了,你不喜欢小橘猫,我就重新画个小灰猫,你想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你只用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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