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以前,顾寄青垂下了眼睫,然后决定等搬出去住了,就把粥粥接过来。
毕竟也算唯一的念想了。
·
大概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晚上临睡前顾寄青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喂,只只呀,最近忙吗,北京是不是又降温了,你有没有加衣服呀?”
尹兰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低婉,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一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会知道对方是大户人家里那种最会顾忌体面也最温柔周到的太太。
顾寄青听她这样讲了十几年的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累过,只是低声应道:“还好,不太忙,有加衣服。”
“那就好,你一向是最让妈妈省心的。”尹兰说完短暂停顿了一下,又温声问道,“那个,你这两周周末有时间吗?”
尹兰每天要操持着顾家上上下下一大家人的大小事宜,还要猜测各路长辈小辈的心思喜怒,所以很少有时间关心顾寄青的生活。
她一问,顾寄青也就明白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如既往地问得温柔又随意。
尹兰也就没有去在意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只是轻声讲道:“你爸爸这几年有想把公司业务往北京那边发展的想法,正好这次北京有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办寿宴,你爸爸不在国内,就让你哥哥去了,但是你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的……”
尹兰说到一半,及时转了话题:“反正你爸爸打听到了,说那个合作伙伴的儿子也在清大上学,就想着你性格也好,脾气也好,做事情也让人放心,还能有点共同语言,所以就一起和顾珏去长长见识嘛,反正你们兄弟两个以后都是要互相帮衬的。”
尹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寄青也不知道她自己相不相信。
他叫顾珏哥哥,不代表顾珏真的是他哥哥,就像他叫尹兰的丈夫为父亲,不代表尹兰的丈夫就真的是他的父亲。
所以顾珏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彰显他的优秀和大度偶尔或许还有点用的陪衬而已。
一想到从小到大每次自己和顾珏同时出席正式场合的情景,顾寄青就觉得有些累。
但他从来不忤逆尹兰的任何请求。
就像他五岁以后就从来不会惹她的继子和丈夫不悦一样。
于是轻声应道:“嗯,好,妈你放心吧。”
电话那头的尹兰瞬间松了口气:“妈妈就知道我们家只只从小就最懂事了,这次妈妈也会去,把粥粥也带来好不好?反正你期末就要搬出来住了,不如妈妈这次先去帮你把房子看好?”
从小到大,尹兰每次觉得有些对不起顾寄青的时候,都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进行补偿,像是给自己的某种心理安慰。
顾寄青知道她需要这种心理安慰,也就从来不拒绝:“好。”
“那这两个月你能照顾好粥粥吗?粥粥要是给你捣乱添麻烦怎么办呀?它上次就差点撞到了你二表嫂……”
尹兰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一般,连忙噤了声。
而顾寄青也握着手机,垂下了眼睫。
他说为什么妈妈会突然提出把粥粥送来。
原来也是因为多余了。
也对,他都来北京上学了,粥粥也没道理再留在南雾。
他感受到尹兰的愧疚,没事般地轻笑了一声:“放心吧,妈,粥粥一直很可爱,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喜欢它,我会照顾好它的,以后放假了再带它回南雾看你,其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电话挂掉的那一刻,顾寄青抬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轻眨了一下眼。
而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周辞白正拿着一件外套扶着墙站在门口。
有些尴尬的对视。
周辞白连忙把外套递给他:“我以为你打电话要打很久。”
然后就扶着墙,有些慌里慌张地回到了床上。
周辞白因为上肢和腹部的力量都很强,所以即使伤了一只脚,直接上到上铺的时候也从来不吃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突然慌乱得差点失了手。
顾寄青不解地抬了下眉。
给自己递件衣服就能不好意思成这样?
这么下去怎么找女朋友?
不过周辞白这种条件,应该也不愁。
顾寄青没当回事,洗漱后,关灯上了床,很快传来清浅安稳的呼吸。
周辞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才隔着阳台门,顾寄青声音又轻,他并没有听得太真切。
只是依稀听到了“周周一直很可爱”“我这么喜欢他”“会照顾好他”“有时间带他回去看你”。
然后脑子就乱成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顾寄青有没有用叠加姓氏称呼别人的习惯,但是既然别人都叫他顾顾,那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叫别人周周。
不过什么叫“一直”?还有“这么喜欢”。
听上去像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可是自己和顾寄青才认识,那肯定不可能是自己。
但那句“会照顾好他”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这几天被照顾的样子,周辞白就烦躁地翻了个身。
还有“回南雾”?
顾寄青是南雾人吗?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南雾时候就认识了自己?
应该没可能,自己那时候还是个小胖子,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就算见过,也绝对认不出来。
而且那时候在南雾,唯一一个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只有他女神。
想到这里,周辞白心情稍微平缓下来。
不行他已经误会过顾寄青两次了,绝对不能误会顾寄青第三次。
既然说了要当普通朋友好好相处,他就必须克服自己排斥同性恋的心理障碍。
刚才顾寄青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莫名有些……
可怜。
或许不是可怜,但是就是一种很孤独的落寞,像是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孤伶伶的一样。
但喜欢他的人,无论朋友还是爱慕者应该都排着队,怎么会孤伶伶的。
周辞白翻来覆去想不明白,索性决定先不想,以后有机会问清楚再说。
想着,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然后顿在原地。
隔壁床上,顾寄青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像是嫌暖气开得太热,微皱着眉,有点发小脾气一样腿在被子里蹬了两下,像是蹬掉了睡裤。
然后就半闭着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接水,喝水,放杯子。
再顺着他的爬梯爬了上来。
最后往他刚刚翻身留出来的那个空位里一窝,闭着眼睛,抱住一个被角,就继续睡着了。
两条笔直纤长雪白匀称的腿就明晃晃地夹着他的被子。
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周辞白:“……”
一秒后,整张脸红得像是全身血液全部倒流头部。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睡觉不穿裤子!
他伸手就想把顾寄青叫醒。
结果手指刚刚碰上顾寄青的肩,顾寄青就闭着眼睛在枕头上轻蹭了一下,小声道:“妈妈,我有点累,你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再去帮哥哥办画报呀。”
声音低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有些含糊,像是孩童时期梦魇般的呓语。
周辞白的指尖顿在了原地。
然后最终收回,紧紧抿着唇角,红着耳朵,用被子把顾寄青从肩膀到脚踝裹了个严严实实,再给自己披了件大衣,背对着顾寄青,在床的另一边,侧卧躺下了。
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买四个床帘,不然这个人睡觉老是不穿裤子,等路平和陈纪回来了可怎么办。
第10章 抓包
路平和陈纪回来的时候满脑子也只有七个字。
他们可该怎么办。
当他们在2021年12月6日的清晨,从下雪的阿那亚风尘仆仆地赶回北京时,一推开紫荆公寓1栋314的门,看见的就是他们一生直男且恐同的好朋友周辞白,旁边睡了一坨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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