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想起对方碰他手时说的那句“这是已购项目”,便明白了这是哪个兔崽子干的好事。
柏沉故还没转过身,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
今天他本来就是要激柏沉故出现的,不算最后这点意外,也是一切顺利。
时寻不怕他发火,甚至有点期待他这种夹杂醋意的火气。
他假装不悦道:“我花了钱的,赶人走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
柏沉故长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他,身上危险的戾气顷刻间化成齑粉,铺散在周围的淡香中。
“时寻。”柏沉故哑着嗓子问他,“你真的想好要这样吗?”
柏沉故的指向有点模糊,时寻思忖片刻,想必对方说的是自己最近一直逼他吃醋的事了。
他撑着底气答道:“就算是,你能怎么?”
柏沉故却怪异地弯起嘴角,连眼角都充盈着笑意。
他克制地抓住时寻的手臂,指节逐渐收紧,情绪的闸门拦不住欣喜,也涌出压抑的放纵。
“那对象可以换成我吗?”
“?”
柏沉故继续:“我陪你,做什么都行。”
时寻的心脏怦怦直跳,血液躁动着攀附耳后,染起一片绯色。
柏沉故在退步,可时寻却还想再试探一步看看。
他踟躇着扬声:“你确定?”
柏沉故毫不犹豫地点头。
时寻旋即道:“明晚八点,津松酒店708找我。”
柏沉故的眼神震动。
时寻佯装镇定地看向柏沉故,语气不掺丝毫破绽:“刚才还说什么都行,这么快就不行了?”
“不是——”
“不是就好。”
时寻抬起手,指尖故意隔着柏沉故肩膀处的衣物扫过他线条分明的肩骨。
“明晚,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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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寻:送上门的怎么能不要?没有道理的事。
第52章 “你在家里嫖吗?”
时寻淡定地走出商场,没再看柏沉故的反应。
在确认自己脱离了柏沉故的视线范围后,时寻才绷不住地抬腿就跑。
秋风刮蹭着皮肤,留下泛着凉意的潮湿,于他发热到泛红的面颊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知道跑了多久,时寻终于停下脚步。
他倚靠着身后苍白的墙壁,垂下脑袋。
地面上笔直的砖纹恍惚晃动,出现了本不该存在的交叠。
天哪!
他居然约了柏沉故明晚酒店见!
怎么敢的!
羞赧后知后觉地上涌,冲击着时寻勉强维持住的脸皮。
他伸手捂住脸,浓重的热意快速传入掌心。
慌张的自我激动行进到一半,时寻忽然放下手。
他迷茫地抬起眼,目光木讷地注视着路边穿行的车辆。高速行驶的轿车“刷刷”地向前疾行,空气被挤压的声响如同警告。
还是太冲动了,万一柏沉故明晚不来,他不就彻底玩脱了吗?
想到这儿,时寻不由得后悔起来。
这时,段颂飞扶着墙出现在时寻身边:“我真是腿再长二十公分都追不上你,急着投胎吗你跑这么快。”
抱怨完,他报复性地大口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
稍时,他抬手看向始终扶额沉默的时寻:“你那什么表情?你家那位不是来了吗?还给人家凶了一顿,明显就是在吃醋啊。”
时寻的胸口小幅度地起伏,尽量平静地说道:“我约了他明天晚上开房。”
段颂飞愕然,无声地张开嘴。
他迟滞地“哇”了一声,缓缓道:“我真是大开眼界,甚至有点想跟着端端喊你一句哥。”
时寻不在意他的调侃,只是暗自叹息。
段颂飞不明白了:“你在愁什么?”
“我怕他不来。”
“哈?”段颂飞扬眉,“这么不自信?你面对我们时候的气势呢?被狗吃了?”
时寻压紧嘴唇:“你——”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段颂飞认可着,“事情是你提的,你别扭个什么劲啊,现在要纠结的是他好吗?”
时寻心思微动,继续听下去。
“你秉持一个理念就行。”段颂飞单伸出食指,“既然占便宜,那就占到底,成与不成的,多睡他一回你赚一回。”
一个矿泉水瓶从段颂飞手里脱出,时寻下意识接住。
水瓶里的清水剧烈晃动,在瓶壁上留下一排滞留的晶莹,试图吞噬他情绪里的纠结。
从决定迈近柏沉故的那一刻起,时寻就做过最坏的打算。
如果半年后柏沉故还是不改心意坚持离婚,现在这段时光就是他仅剩的回忆了,畏畏缩缩地走下去,只怕是连这点纪念都留不下。
时寻敲动瓶身,加快了水滴落回水面的速度,连同他的犹豫一并消融于水中。
他嗤笑一声:“你这嘴皮子去上个保险吧,能值点钱。”
“那是。”段颂飞得意道,“我就靠这个吃饭了。”
“对了。”段颂飞又提示他,“别表现得太热情,适当拒绝点。”
时寻:“?”
段颂飞神秘兮兮道:“这叫情趣,也叫拿捏,你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可以悟,加油吧兄弟。”
·
第二天,不待日暮西垂,时寻就早早离开了实验室。
他像熟悉考场般提前到达酒店,生怕自己在柏沉故到场后露怯。
开场白更换了无数次,时寻还是觉得不足以达到留住柏沉故的地步。
他从没觉得一件事会有这么难,甚至能超越他钻研过的所有难题。或者说,后者无论怎样都是有迹可循的,而前者却没有任何规律留给他参详。
手机屏幕设置了常亮,黑底白字的计时醒目地跳动着。
时寻坐立不安,一会儿照镜子整理衣着,一会儿又拉扯铺动床单。
时间被无限拖长,时寻脑中奏起一谱节奏激越的钢琴曲,唱反调似的折磨着他。
最后一分钟了。
柏沉故会不会是堵车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来?
时寻站在门口,焦灼的情绪混乱着他的思绪,他的指甲被捏得发白,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当当当——”
闹铃振动的同时,眼前阻隔的门板终于传出敲门的声响。
时寻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紊乱的心跳。
他拉开门,见到了等待一下午的人,眼前灰蒙的阴翳都随之退散了些许。
气势,气势不能丢。
时寻提醒着自己,语气快速变更:“柏医生果然准时,八点,真是分秒不差。”
柏沉故无话可说。
事实上,他已经在门口站足二十多分钟了。他确认自己从没有过拖延症的毛病,可他就是迟迟无法敲动这扇门。
直到最后时刻来临,他知道自己再不敲门就没机会了,才屈指叩动门板。
房间里的光比走廊里更亮一些,光线圈在他周围,加深了他与这个房间的联系。
时寻向后退了半步:“还站在门口?是本就不想来?”
柏沉故缓步踏进房间,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同一家酒店的装潢虽然都很相似,但每个房间都有少许差别。而这间,就很像是母亲生日那天他短暂睡过的房间。
也是在这里,他做过一个最为出格,也是最为真实的梦。如今和梦境的另一个主人公独处在这间屋子里,一种异样的燥热感油然而生,细细地灼烧于心口。
房门自动关合,电子门轻“嘀”一声,宣告着空间的闭锁。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酒气,却不是从时寻身上传来的。
时寻始终没说话,默默走向床头柜。
柏沉故开口问:“怎么忽然想出来住酒店?”
时寻轻笑一声,回道:“你都到这儿了,还问我为什么?”
他抬起发僵的手指,不甚自然地抓起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壮胆酒”,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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