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裴楠和郑书昀关系非常特殊,好像是十几年的邻居和发小,郑律也曾发过话,如果裴楠来了,要前台直接放人进他办公室,便也没制止。
郑书昀办公室里配备的卫生间有淋浴器和全身镜,裴楠检查了一下身上又没有其他地方遭殃,好在他穿的是及膝裤,衣服上基本没沾到脏污。
他脱掉鞋袜,赤脚站在瓷砖上,由于淋浴喷头无法取下,他只能朝出水的方向翘起一条腿。
这样的动作稍有些艰难,低头搓洗沐浴液的时候,裴楠一个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感,因为地面太滑,即使努力想用双脚着地,也还是朝后倒去,但却跌进了一个安稳的怀抱中。
裴楠人生得好看,就连翘着只满是泡沫的腿,乱七八糟摔进人怀里的模样,也让人挪不开眼。
郑书昀就这样垂眸看了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半晌,而后把人扶稳,绕到前方半弯下腰,对裴楠道:“扶着墙,腿翘起来。”
裴楠照做,被郑书昀一手握住脚掌,一手轻轻洗去他腿上的泡沫。
他低头问:“你见完客户了?”
郑书昀示意他换条腿,道:“递个资料而已,很快,你这是怎么了?”
裴楠边说来龙去脉边放下脚,没留神踩进水洼,溅了几滴地上带泡沫的水到郑书昀的眼镜片上。
“多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郑书昀轻声道,不知是说他走路踩泥,还是说他弄脏了自己的眼镜,但从头至尾全无半分指摘的感觉,反倒听起来有些许纵容的意味。
裴楠心弦微动,下意识道:“还不是为了急着见你——”他说完立刻咬住舌尖,连忙补充道,“说好的延迟半小时,我还怕迟到了,结果不准时的人是你。”
郑书昀未语,但以裴楠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弯的唇角。
裴楠顿感脸热,沉默半晌,直到感觉郑书昀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在那块刚被碰过的皮肤上,有一枚紫红色的浅淡痕迹,和他身上其他部位的吻痕一样,两天了都未能消退。
那夜的记忆再度闪回——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床上,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后,他如何承受不住,只得用脚轻轻蹬郑书昀的大腿。郑书昀最后一次缓缓退出,又是怎样松开按住他的力道,抬手捉起他不安分的脚,拉高,然后将吻落到脚踝处,慢慢从轻碰变作吮咬。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那片异色上,使得原本早已无感的皮肤突然激起灼烫。
裴楠下意识缩了下脚,却被郑书昀握得更牢,他望向郑书昀,对方也恰好抬头看他。
那双深邃的眼中此刻映满了他的身影,眸色似翻涌的海潮,拆吃入腹般将他吞没。
裴楠问:“你在想什么?”
郑书昀道:“我在想前天晚上的事。”
草,好巧。
裴楠心说。
却忽然感觉郑书昀摩挲他脚踝的手指向下滑动了一点,而后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脚心,撩起突如其来的痒意。
裴楠忍住了笑,却难以遏制喉间的闷哼,由于条件反射太过强烈,声音被刺激得又细又软,呼吸也随之急促了几分。
郑书昀眼中的翻涌更甚,抬手关了水阀。
水停下来的时候,裴楠报复性勾起湿漉漉的脚趾,在郑书昀掌心挠痒痒似的蹭了蹭,故意压低声音问:“敢问你律所同事知道吗?道貌岸然的郑律,其实是个饱暖思淫丨欲的男人。”
郑书昀取了块毛巾裹住裴楠的腿,淡声反问:“你希望其他人知道?”
裴楠一愣,随即哼了一声,他才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人知道郑书昀是个变态。
“还是别了。”裴楠望天,云淡风轻道,“要知道,塌房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洗完腿,裴楠同郑书昀一道离开卫生间,踏出办公室的一瞬,郑书昀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禁欲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眼里骤然翻起的欲望,皆是绝不可能出现的虚妄。
穿过公共区,不少女员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四面八方投来。
经过这么多年围观郑书昀花孔雀勾人的经验洗礼,裴楠只需看她们的表情就能猜到她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郑律神仙下凡好帅好高冷好不可接近”。
曾几何时,他也和这些人一样天真,但如今,滤镜被郑书昀亲手敲碎了一地。
裴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又是爆更的一章,基本上是两章的内容,因为周五有点忙,如果能忙完就按原来的频率继续更新,忙不完就只能抱歉搁置一天啦,会尽量更的,鞠躬!
第37章 “不够。”
郑书昀订的这家私房菜馆就在几公里外,虽隐于闹市,但颇有年头,从外观上看,应该是座从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院落,墙根处朱漆褪色,门环上铜绿斑驳,无不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倒是和郑书昀身上沉稳的气质十分搭调。
盛夏白昼长,临近七点,残阳仍未消散,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吱呀作响的古朴大门,于一处别致的亭台落座。
两旁乱石假山,流水潺潺,水潭中偶尔散出几缕乳白色的雾,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身处其中竟半分夏热都察觉不到,也未见扰人的蚊虫,用餐环境分外怡然。
犹记十八岁以前,裴楠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小少爷,生活中唯一的烦恼就是郑书昀,平时没少跟杨岐他们光顾这种烧钱的地方。
可自从成年之后,他为了和继承家业的宿命抗衡,被迫经济独立,再看到这些,只觉得铺张浪费。
服务员上完菜离开后,郑书昀朝裴楠推了个长扁形的盒子过来。
裴楠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轻,便问:“这是什么?”
郑书昀抬起下巴示意:“打开看看。”
裴楠揭开盒盖,看到里面水墨色调的门票,不由得望向郑书昀,目光从诧异化作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这是一场由国内外数位艺术大家联合举办、堪称顶级盛宴的展览,限量门票刚放出来就被圈内行家们一扫而空。由于工作缠身,裴楠没能抢到票,虽说失落,但也未曾告诉周围任何人,只用“非衣木南”那个微博号和粉丝们吐过槽。
郑书昀略微颔首,收回看裴楠的目光道:“我猜的。”
裴楠把郑书昀错开视线的行为当做心里有鬼,便双手抱胸,陡然眯起瞪圆的眼道:“又是门票,又是大餐,无事献殷勤,说吧郑书昀,你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郑书昀夹了个热腾腾的红烧狮子头放进裴楠盘中,淡淡道:“我对你的想法很多,但今晚只是第一次约会。”
对方话音未落,裴楠审问的表情便已然被击溃,他重新看向盒子,发现里面躺着的贵宾票一共有两张。
许是所谓的“恋爱”来得太仓促,明明他和眼前这个男人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但他还是没有实感。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和郑书昀目前的相处模式并无太大变化,可细细想来,却是天翻地覆。
譬如从今往后,他们每一次共进晚餐,都将如同此刻这般,被冠以“约会”的名头。
这家私房菜每周菜谱都是固定的,食客只能提供口味偏好。裴楠对眼前这些看起来普通的菜品并不抱期待,直到咬开第一口红烧狮子头的时候,才明白人家敢把家常菜卖出天价也是有道理的。
郑书昀起先给裴楠夹菜,自己却未动筷子,只是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裴楠脸上,看到对方不加掩饰的餍足神情后,平息已久的胸膛才略微出现起伏,仿佛松了口气,继而清冷的黑眸中落了几点笑意,映出遥远天边微末的星光。
用餐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裴楠忽然听到身旁传来惊呼:“裴楠?郑书昀?”
他侧头看去,只见台阶上站着个面容熟悉的寸头男人,裴楠思忖半晌,记起了对方的名字,便站起身寒暄道:“彭凯,好久不见了。”
彭凯是裴楠和郑书昀高中时期的班长,不远处,还有个短发女人施施然而来。
“原来郑书昀的爱人就是裴楠啊?”跟过来的女人笑弯了眼,正是当年班上的学委林璐,她和彭凯在上学期间就是出名的班级情侣,竟十年同路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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