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男人墨色的短发与纤长的睫毛都错落了雪粒,漆黑的凤眼被冰雪淬过,冻得发寒。
他很轻地脱下了外套,走到空调底下,等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才缓缓打开了卧室的门。
他的小狐狸当然睡了,两张床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样,还是合并在一起的,小狐狸蜷缩着身子,睡在双人床上显得有些清瘦。
黑暗将对方的脸遮掩得只能借着几缕月光看清一点白皙的皮肤,身边不知怎么堆了许多件外套,像是造了一个小小的窝。
易匀星在熟睡时很少对外界的响动有反应。
以前他和他叔叔还有小乐过年时,邻居放烟花,他都在房间里睡得安安稳稳,丝毫没有被外头连片的烟花爆竹声吵醒。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当外头第一声门锁打开的轻响响起,就像是在心口拨了一下,他刹那就清醒地睁开了眼。
迟疑了几秒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又听到了脚步声。
再接着,就是卧室门被人打开的声响。
床边堆叠的外套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门边站着的是谁。
但——
“……路景策?”
小狐狸小声唤了一声,用手肘撑着床垫坐起来。
“是你吗?”
骤然从睡梦里醒过来,眼里还蒙了薄薄的一层生理性水汽,瞳孔也没能适应黑暗。
在他视线清晰前,几乎是他问句落下的瞬间,他听到路景策低沉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嗯,是我……学长我回来了。”
易匀星完全醒了,下意识地想掀开被子跳下床,还没来得及动作,对方已经走到床边俯身拥住了他。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抱歉,本来想回来得早一点的,但是剧组临时有事情,最早的航班就是这个时候了……”
路景策抱他抱得很紧。
一手轻松地搂住了他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颈,指节穿过发缝,一下下轻抚着。
他们之间的空气被这样紧密拥抱的姿势挤压得几乎一丝不剩,滚烫的体温隔着并不单薄的衣料,直直熨贴到了皮肤。
易匀星埋头在对方肩口,习惯性地回抱了回去。
对方身上并不冷,应该是提前在空调暖气下待过的,只是衣料深处还是浸了淡淡的幽寒,身上的茉莉花香变得更加沁凉了一些。
“没,没有吵醒。”小狐狸刚刚醒过来,平时清澈的嗓音带了点鼻音,有些撒娇的意味在,“是我心有灵犀醒过来的。”
路景策低低笑了,薄唇在他耳垂处刮过。
“床上这些外套是怎么回事?”
他稍稍松了一点怀抱,从他身前的被子里拽出一截衬衣。
“我的衬衫怎么也被学长□□成这样了?”
易匀星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想好借口,眼神茫然一瞬,倏然被人轻轻掐了一下后颈,他下意识地仰起脸,唇便被堵住了。
路景策托着他,抱得很稳,状似温柔的样子,吻却很疯。
比他梦里要荒唐得多。
他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走了一下神,忍不住去想:为什么同样是母胎solo,小路老师进步就这么快。
刚走神一秒,对方就哑声警告。
“怎么还分心?”
他的指腹划过他的眼尾,抹开了一点水汽,嗓音远比录音笔里的情歌要撩人蛊惑。
哑得只剩下了气音,完全听不出他平日里声线的冷冽。
“我以为学长拿着我的衬衣睡……是想念我的。”
我当然是想你的。
但是他来不及回答,只来得及换口气,就紧接着被人哄着陷入了下一个吻里。
等人餍足了一些结束了这个吻,易匀星低着头悄悄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小路老师到底还记得明天是成团夜,他们两个都要上台,没留下什么痕迹,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用口红找补。
但人亲都亲完了,对这些衣服,他好像也没什么狡辩的必要了。
“我本来就想你啊……这些衣服是因为,是因为我一个人睡不习惯,睡不着,就去衣柜里拿了。衬衣是有点皱不过洗一洗晾干熨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路景策狭长的凤眼眸光暗了暗。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本来就想我?”
“当然……怎么你好像不大相信的样子?”
易匀星伸手在枕头上旁边抓了两把。
“看,录音笔我也在听的,它都快被我听没电了,明明我早上刚充过电……”
路景策没去看录音笔,也没去看衬衣,墨黑的瞳孔几乎和夜色一样暗,但就是能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
眼角眉梢堆积的温柔几乎抹平了所有的锋利冷冽。
“嗯,它没电是它的问题,下次我给学长买一个更好的。”
路景策扣着他腰,把他更深地往怀里带了一下。
另一手仔细地把他有些乱的睡衣领子理好,又拉起一点被子裹上他。
语气里有笑意,还有些无赖的控诉。
“为什么学长一个人的时候就有我的衣服,有我的录音笔,而我就什么都没有?”
“……谁让你不提前准备,再者说你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有我送你的项链吗?”
易匀星小声反驳,又补了一句。
“而且你一回来就亲了我。”
说到底不还是你占了便宜。
但这句话他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路景策怼不过他,就再仗势欺人亲他一次。
“项链是之前送的,不能算。所以这回……应该还是我的更想学长一点。”
“我这几天都睡得不大好,幸好剧组工作没有出错,不过好像还是被张导看出来了。”
易匀星怔了一下:“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在挂念人,不过我没跟他说我们俩的事。”
易匀星奖励了邀功求夸奖的狼狗子一个rua头。
“嗯。”
小路老师似乎对这个奖励不是太满意,又重复说。
“所以是我更想学长。”
这个也要比吗?
那要是比这个,易匀星绝不承认自己会输。
“不可能,肯定是我更想你。”
“学长怎么证明?”
“那你怎么证明?”
路景策突兀的后颈缓缓滚动了一下,嗓音沉了沉。
“……你确定要听?”
易匀星不知怎么的,就被这句话带着想到了自己那个荒唐的旖旎的梦,还有那天早上不能言明的反应。
耳廓“噌”地烧起来,他低下头,开始装傻,顺带耍赖。
“……我不听,反正就是我更想你。”
路景策轻笑一声,唇落在他眉心又蜻蜓点水般吻了吻,这回不带什么欲念。
“好,学长更想我……不早了,明天还有成团夜的表演,你先继续睡,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就过来,嗯?”
易匀星点点头,自打他看到小路老师,整个人就不自觉地安心下来。
“好。”
路景策摸黑找到了睡衣,又把他床上乱七八糟的外套全部拿到了沙发上,顺带收走了录音笔和耳机。
“有正版男友在这儿,应该用不着这些了吧?”
易匀星笑骂:“什么叫正版男友?这些难道不是你的东西——不许说话了,快滚去洗澡!”
他要睡了!
等小狐狸积蓄好睡意,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舒展开四肢,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淋浴水声也停了。
身边的床垫一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陡然暖了起来。
对方的手跨过两床被子,从背后拥住了他。
力道和体温都是他熟悉的、喜欢的感觉。
易匀星弯了弯唇,悄悄往小路老师怀里挪了挪,对方从善如流,加重了几分抱他的力气。
“晚安,学长。”
“晚安。”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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