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知道他又犯病了,他今天精神不好,眼底发青,昨晚估计想了一晚上,程祈没挽留,没劝,只是抓起他被野草割出小口子的手,从早餐袋子里拿出纸巾帮他按上:“你没有欠我,不必带有负担。”
“那……”沈夕恒斟酌着用词:“这几年应该有不少人追你吧?”
“有。”
沈夕恒声音干涩:“那很好啊,有跟你聊的来的吗?”
“有。”
“你能不能试着给他机会,你们好好相处,我的意思是……”沈夕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程祈语气平淡地帮他补充:“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其他人试着相处,可以的话试着跟别人在一起。”
沈夕恒忍着心痛点头:“是,我希望你有新的爱人,新的生活。”
程祈站起身,拎走垃圾,“好,我会的。”
沈夕恒低垂着头,强忍住不让眼泪滑落,自己希望的不是吗?自己把他推走的不是吗?伤心什么,难过什么,他过的好就好。
整个上午,沈夕恒情绪低落,陪着小外公看电视,小外公跟他说话,好几次没听见。
“是不是因为程祈?”小外公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他一直照顾我,好多次我都差点心软把你的地址告诉他,可又想着你俩有缘无分,你不肯拖累他,他不敢放弃找你。”
“小外公,过去了,我们说好的,以后只做朋友,他将会开启新的旅程。”
“也好,也好,你也要顾着点自己,你的生活中不光只有你哥,你也要爱自己。”
“我知道的。”
中午,程祈去接蒋魏然和于清麦,沈夕恒从小外公家回来,见到两人吓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蒋魏然这次没带藤条,去外面折了一根树枝,一见沈夕恒就要打,“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说好的要好好生活,突然玩失踪?”
于清麦附和:“打,打重点,小时候跟我们屁股后面哥哥长姐姐短的,哥姐的话是一句不听,打重点。”
沈夕恒讪笑:“我的错,我的错,你们还没说呢,怎么一起来了?”
蒋魏然对着他手臂抽了一下:“我俩约好从鹏城机场一块转机过来的,程祈去接的,不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沈夕恒被抽痛了,吸着气揉着手臂:“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出去散散心。”
蒋魏然又要抽,被程祈拦住:“十二点半了,该做午饭了,你们想吃什么?”
沈夕恒向程祈役出感激的目光:“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
程祈向蒋魏然使了下眼色,蒋魏然跟去厨房:“以前听你说这边有什么黑猪肉,我想尝尝。”
“有,要去镇上买,你们等着,我现在去买。”
沈夕恒骑着程祈的小电车赶紧往镇上赶,郑骆秋目送他的车拐上大马路才进屋:“行了,走远了,开会吧。”
程祈把他的猜测讲给在场的其他四人听,包括沈夕恒疑似的幸存者内疚症状,全都讲给他们听。
于清麦听完仰起头,用力按压眼尾,眼泪还是从指尖处滑下来,“小恒恒……原来这么苦。”
蒋魏然连“操”了好几声,不知道是骂命运不公,还是骂老天不长眼。
沈朝昀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在腿上,沉着声:“我的责任最大,我必须得做出改变。”
郑骆秋站在他身后,捏了下他的肩:“你要振作起来,当哥要有当哥的样子,你要幸福,你弟弟才敢去寻找他的幸福,你弟弟过的好不好,还关系着程祈,你的责任最大。”
程祈说:“我们需要制定方案来帮助他。”
沈朝昀问:“你是不是有了想法?”
“我的朋友让我劝他自己去看心理医生,他的建议是我们把夕恒的情况如实告诉他自己。”
沈朝昀摇头:“你朋友说的对,但不一定适合我弟弟,我弟我了解,医生帮不了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他得自己走出来,我经历过,医生能给的只是辅助治疗,心理问题得靠自救,他现在的问题一个是我,一个是他自己有轻微厌世,对这个世间任何事都没太大的兴趣。”
于清麦打了个响指:“有倒有个办法。”
几人目光齐齐看向她,于清麦隔空点了四下:“欲擒故纵。”
“什么意思?”
于清麦又点四下:“我还没说完,还有,瞒天过海。”
几人还是不懂,于清麦叹息一声:“你们这些个大男人,这还不明显吗?首先,我们先解决朝昀的事,然后,他的心结就只剩程祈了,程祈的诉求是什么?是再续前缘,程祈追,他躲。”
蒋魏然不适时插话:“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逃?”
于清麦捡起树枝抽在蒋魏然腿上:“抖什么机灵!”
“活跃下气氛嘛,清姐您继续,继续。”
“我们要改变策略,反主为客,让他主动追着程祈跑。”
蒋魏然还是没懂,“那不可能吧,他现在觉得他欠程祈的,只想躲远点,让程祈好早点找男朋友。”
沈朝昀一点就懂:“我明白了,是不是还得先给程祈安排个暧昧对象让我弟吃吃醋?”
于清麦摇头:“不行不行,一来就下猛药,那不是马上把人给逼走了,他来一句成全,计划结束。”
蒋魏然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于清麦将她的想法讲给大伙听,程祈有些犹豫,“我不想对他撒谎,他会担心的。”
其他几个举双手赞成,沈朝昀道:“程祈,这不算撒谎,一定要算,那也是善意的谎言,我们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如先试试?”
最终程祈还是同意了。
午饭沈夕恒做的,蒋魏然和于清麦打下手,准备开饭时不见程祈人,沈夕恒解下围裙:“你们先吃,我去叫程祈。”
郑骆秋拦住他:“哦,忘记跟你说了,他先回亭山了。”
沈夕恒动作一滞:“这么急吗?”
走得这么急,连个招呼都没打。
“对,他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听说是朋友出了点事,来不急跟你打招呼,开着走就走了,好像是叫什么杨林浩的,之前听程祈提起过。”郑骆秋说。
杨林浩,这个名字很耳熟,沈夕恒在脑海里搜索,很快找到这个名字的定位,是那天到公司找程祈的先生,他们一起吃过饭,杨林浩应该对他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急。
沈夕恒语带失落:“那我们吃饭吧。”
吃完时沈朝昀宣布一个重大决定:“我想回学校完成未完成的学业,下午我会联系学校方,如果不能继续回校,我想参加高职扩招。”
“哥,我支持你!”
沈朝昀的学籍不知道还有没有保留,若是不能,参加高职扩招也是不错的选择,属于大学专科院校扩招,走读型教学模式,是个不错的选择,沈夕恒很是替他哥高兴。
郑骆秋突然问沈夕恒:“小舅子,有点事儿问你。”
沈夕恒抄起手边的扫帚对着他:“叫谁小舅子?”
“错了错了,弟啊,你是不是一直在联系德国的行走助力器厂家?”
“你怎么知道?”
“不好意思,那次在你家不小心看到你藏在冰箱顶上的资料,你是两年前申请的,是不是快排到了?”
藏在冰箱顶上沈朝昀看不到,他站不起来,看不到比他高的地方。
“嗯,还有两个月出方案。”
沈夕恒没说他还缺钱,缺30万,他想把家里的老房子卖掉,两个月内凑出30万尾款,除了卖房子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房子身外物,反正他一开始就想着卖房给他哥做康复的。
郑骆秋说:“尾款30万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能花你的钱,我哥的事我负责。”
“是你哥,也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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