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枝其实不怎么去这种美术馆,也很少去参观画展。他上一次去与艺术有关的场所是和庄斯池一起去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不过今天的他比较悠闲,时间很多,可以去各种地方逛逛。
温枝站在这座美术馆前的空旷广场上,细细打量了一下前方的白色建筑物。
这座建筑的外形就像是由几个巨型的白色长方体不规则地搭建而成的。自下往上数的第二个长方体似乎是玻璃材质的,室外的人能够通过那里直接看到美术馆里面的样子。雁陕听
温枝驻足观察片刻,随后慢步朝着美术馆走去。
画展不用买票,是免费供所有人参观的。
温枝在美术馆门口看到了指示牌,上面写着一个“梦”字,背景则是一张主色调为暗红色的画。
温枝进入美术馆后在一面墙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墙上的画。因为他不懂那些艺术流派,也不太了解各种相关的名词,所以他看画时其实最主要看的还是画面。
看到眼前这幅画后温枝的第一反应是这张画很漂亮。一个身穿长裙的红发少女靠在一棵巨大的树木上,整幅画的色调偏暗,让温枝想起那幅著名的《奥菲丽娅》。
温枝看着这幅画,微微出神。画美是美的,只是他总感觉这幅画有一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片刻后,温枝终于意识到画里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画中这位少女的长相竟然和他有几分相似。
温枝皱起眉头,几秒后又舒展开。世界上这么多人,总会有几个人的长相是极其相似的。这估计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他转过身,继续往美术馆内部走。
来看展的人并不是很多,温枝在里面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另一个人。
不过人少往往代表着安静,整个美术馆内都静悄悄的,非常适合想看画的人专心欣赏这些画作。
温枝对艺术真的是一知半解。从进入美术馆开始,到现在,他看了这么多幅画后最多的想法其实还是大部分画都很漂亮。
当然,他现在面前的这幅画就说不上漂亮了。
这幅画的底色是红色,画面的中央是一个由数字1和数字0组成的白色小人。
这个白色小人周围站着一群黑色小人。
温枝很认真地盯着这张画看了一会儿。
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画作通常是画家本人情感或者思想的一种体现,那么这张画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他看到组成那个白色小人的数字后第一反应就是二进制。
在温枝思考的时候,一个人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
温枝察觉到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他侧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现在是九月底,气温维持在二十多度,比夏季稍微凉快了一些。温枝身上这身长袖长裤在室外时是有些热的,但在这个美术馆里就刚刚好。
温枝身旁的这个男人——或者该说是男生,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搭配了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他的发色并不是纯黑的,更偏向于栗色,头发很蓬松,带点卷。长得倒是挺帅的。
混血?温枝看着面前的卷毛,在心猜测道。
卷毛先开口了:“嗨。”
温枝礼貌回应:“你好。请问你是?”
不知道是不是温枝的错觉,卷毛脸上的笑意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我叫孟与。你叫什么?”
很陌生的名字。温枝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一番,并没有找到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他回答说:“温枝。温暖的温,树枝的枝。”
“温暖的树枝……”孟与低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提高音量,“你的名字好可爱。”
温枝还是第一次碰到会在首次见面夸他名字可爱的人。美术馆里很安静,但孟与的声音偏高,他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到。
他站在原地,顿时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很快,孟与按照温枝刚刚的格式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孟与。孟德尔的孟,我与你的与。”
原来是这个与。温枝想。他还以为是和路泽雨一样的雨。
不过很显然,对方的名字是由哪些字组成的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孟与是来干什么的。
“我看到你在看这幅画,”孟与说,“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后温枝直接把孟与当成了一个有些自来熟的艺术爱好者。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孟与,嘴上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道:“我感觉这幅画有点像人工智能统治世界之后的场景,中间的那个人是由1和0这两个表示二进制的数字组成的。”
温枝原以为孟与听了自己这个完全不解风情的答案后会失望地离开,没成想对方看起来更高兴了。
他说:“你是第一个看懂这幅画的人。”
温枝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番猜测居然真的误打误撞契合了画家的创作灵感。
不过,孟与是怎么知道他看懂了这幅画的,如果画家本人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呢?
孟与语气激动地对他说:“我带你去看一下另一幅画。”
不知道为什么,孟与这副样子让温枝想起卷毛的贵宾犬。
温枝跟在孟与身后,去看了对方说的那幅画。
这是一幅肖像画。让温枝感到惊讶的是,这幅画中的人和他也十分相似。只是这幅画中的不再是女性,而是男性。
画中的人右耳带着一只珍珠耳环,微微弯着头,脸上的笑意很温和,正视着画布外的人。
温枝不知道这幅画里的人是不是模特。如果这位画中人真实存在,那为他画下这幅画的画家应该很爱那位模特。
孟与说:“看。”
被一个放大版的自己盯着的感觉是非常诡异的。
温枝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抱歉,我感觉这张画有点奇怪,我不能看它太久。”
“为什么?”孟与问,“是因为画里的人吗?他和你很像。”
温枝点点头,赞同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是他的梦中缪斯。”孟与向温枝解释道,“他很久之前就开始梦到这个人,为了记住这位梦中缪斯,他画了很多幅画。这位缪斯会以各种样子出现在他的画里。”
这样的解释实在是有些脱离实际,而且孟与告诉他这些事情时完全没有停顿,就像是他的亲身经历一样。
温枝一顿,随后问道:“你说的他是谁?”
“画下这幅画的人。”
“你为什么,”温枝轻声问,“会知道这些?”
“因为这些画是我画的。”孟与并没有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坦白地告诉温枝,“所以我会知道这些。这是我的画展。”
怪不得刚才孟与会那么笃定地说出他是第一个看懂那幅画的人。谁能比画家本人更了解那些画所蕴含的意义呢。
温枝沉默下来。现在这个场面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离奇了。他的记忆力不算很好,可以前见过面的人他一般是记得住的。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孟与。
温枝迟疑道:“你之前见我吗?”
“应该没有。”
在没见过的前提下,对方说梦到一个和他长相极其相似的梦中缪斯,这件事未免有些诡异了。
“可是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你。”温枝打算先和那个所谓的梦中缪斯撇清关系,“你梦到的人应该不是我。”
“缪斯就是缪斯。”孟与这样的画家看起来非常相信缪斯那套说法,“他不一定得是哪个实际存在的人,就像我在见到你之前也认为这个缪斯是不存在的。用中文来说这个叫缘分。”
温枝没有说话。
孟与又问:“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温枝还是没理他。
孟与的语气十分夸张:“如果不能和你交朋友的话我会抱憾终身的。”
“那你就抱憾终身吧。”
温枝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人,他刻意用恶劣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紧接着,他离开了美术馆。他越走越快,生怕孟与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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