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总是笑着说无所谓,因为他再一次成功了,成功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就像他拖田宝伟,拖田二一样。
以身试法,够狠够毒。
到底还是落进了圈套。
刘学缓慢地蹲下来抱住自己。
怎么办?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
静默许久,他起身走了出去。誊跟在他身后。
刘学来到痛苦不堪的许兴亿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刘学单刀直入:“谁要杀你。”
许兴亿艰难地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他有些嘲讽,“但无论哪个,我都惹不起。”
刘学说的更直白,“你惹不起,我更惹不起。我虽然很想知道真相,但我更惜命。”
刘学看眼誊,“把他送回家吧。”
许兴亿愣住,“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瘦高的男人朝他走过来,他挣扎着向角落里缩:“你不想知道真相了吗?激将法对不对?没用我告诉你,没用!”
刘学悲哀地看他一眼。
“不是……等下……等……唉!!!”
许兴亿像条被冲上岸的鱼,费力地跳动着身体,试图争取一丝生的希望。
誊提着他,像提一袋垃圾。
刘学淡然地站在原地,“你想的很好,利用我想知道真相的欲望掌控我。但你高估了你对我的价值,我不会因为一块儿泛腥臭的肉让自己也惹一身苍蝇,谁要杀你是你们的事,祝你好运。”
许兴亿瞪大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不是高估了自己对刘学的重要性,刘学说这番话也不是为了套他的话,更不是什么计谋。只是刘学单纯的怕死。
他怕自己出事儿。
他还没等廖远停醒,还没和他说话,拥抱。他宁愿放弃也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他不敢想他出事儿了廖远停要怎么办,他醒过来后看到自己出事儿怎么办。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对廖远停的重要性,就像廖远停对他。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懂事儿,不添乱。
一个人的神态作不了假,许兴亿看他的模样知道他没有骗人,他是下了决心的。
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操他妈的,他崩溃了,手筋都被挑断了又被送去赶死,这他妈搁谁谁受得了,他妈的要不是他们这两个贱种,他早就跑了!早就跑了!
“我操你妈!”他怨恨地咒骂,口不择言,“操你妈!活该被车撞死!撞死你妈的!”
刘学的火蹭的就上来了。
“站住。”
誊的脚都踏出去了又收回来。
刘学走到许兴亿面前,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说什么。”
许兴亿咧嘴一笑,呸的一声吐他身上一口唾沫。
“撞死你们这群杂碎。”横竖都是死,他失心疯似的古怪地笑,“你以为你逃得了?贱种,早晚弄死你。”
刘学听到自己极力抑制的声音,“廖远停的车祸是你安排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妈逼活该,撞死都是轻的。”他看着刘学逐渐扭曲的脸哈哈大笑,“弄死你们操你妈的,一群狗养的杂种。”
“为什么。”刘学朝他走近,气的浑身发抖,鼻头酸涨,“为什么。”
“惹到不该惹的人了懂吗。”许兴亿翻了个白眼,“装逼怪,一个破基层管的还挺宽,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你他妈连个全尸都收不到,操你妈的。”
刘学说:“放他下来。”
誊轻微皱眉,没动。
刘学大吼:“放他下来!”
誊颔首,将许兴亿扔在地上。
刘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拽着他的领子,一拳揍了上去。
许兴亿偏过头,嘴里血腥味蔓延,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拳,紧接着就是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刘学死死地盯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疯了似的揍他,拳拳到肉,很快将那张脸揍的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尤嫌不够,他环顾四周,大步前往厨房,抽了擀面杖过来,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把许兴亿打的像被火烧的水蛭疯狂扭动。直到他渐渐不动了,誊才拦下刘学。
所有的劲儿卸下,刘学手脚发软的跪在地上,看着许兴亿半死不活的躯体,悲痛地大哭,声嘶力竭。太累,太累了,他头晕目眩地砸在血泊中,眼里是旋转的天花板,他无声地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泪顺着眼角流下,融合到血里。
誊安静地站着,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那就是刘学现在渴望廖远停抱抱他。
思绪回归,刘学哑着声音问他,“死了吗。”
“没。”快了。
刘学从地上爬起来,把擀面杖递给他,去卫生间洗漱。
誊清理着现场,刘学脱了衣服坐在浴缸的角落里,水流顺着暖色的灯光淹没身体,他仰头看着温和的光,眼里的泪像流不尽。
奇怪,他并没有感到开心。
为什么?因为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吗。
因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他带来的伤害是吗,因为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是吗。
廖远停。
刘学将自己陷进水里,漂浮着,水把他托起来,像仰泳。
不久后,苏婧打来电话说,廖远停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
刘学的面部表情仿佛麻木了,他的手在抖,心在颤,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要抓着誊跳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苏婧熬的沧桑许多,爱怜地摸摸他的头。
“争气,争气!”李单喘着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争气啊。
周梅也喜不自胜,连忙去买更好的食材,激动的都要哭了。
人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如当初的李单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但他们可以看望他了。
保险起见,一个人只能呆十分钟。
刘学乖巧又焦急地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等着,直到苏婧出来。
苏婧两眼泪花,叹息。
刘学有些纳闷,等他进去才知道苏婧的难过从何而来。
好瘦啊,太瘦了。
他慢慢挪到病床边,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廖远停,而是一个非常虚弱胆小的小动物,稍微有一点声响,就会惊到他。
可他实在是太瘦了。刘学的眼一下就红了。廖远停本就不胖,遭此重创,眉眼深邃至凹陷,双颊一点肉都没有,脸色苍白,嘴唇无色,说是皮包骨一点都不夸张,活像个披着皮囊的骷髅。
刘学抽抽鼻子,低着头,轻轻摸上他的指尖。
廖远停。
我好想你。
指尖冰凉的温度传到手心里,刘学心里酸涩胀痛。
他心疼的要死了。
十分钟很快,他准时出了病房,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
尽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终归又有了盼头。
许兴亿让他打的半死不活扔在家里,誊照顾着家里的动物捎带着他,刘学的一颗心全吊在廖远停身上,无法转移注意力。
能看他一眼就足够,何况十分钟。
第二天他照常去看他,临走时,他迟疑许久,最终没忍住,轻轻弯腰,俯身亲吻廖远停的眉眼。
转身时,小拇指被很轻地勾住。
刘学浑身一震,僵硬的、不可置信地转身,病床上的男人睫毛颤动,缓慢睁眼,目光温柔眷恋。
他非常轻非常轻地,像掉落一片羽毛似的,将刘学的拇指往手里勾了一下。
仿佛在说我爱你。
第138章
一瞬间,所有难过、后悔、崩溃、绝望等等情绪决堤,刘学不受控地趴在病床边痛哭流涕。他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憋的浑身颤抖。
“我好想你……”他断断续续、瓮声瓮气地说,抓住廖远停的手指不放。廖远停眼眶微红,眼角湿润,很用力地抓刘学的手,以至回血。刘学连忙将手抽出来,满脸泪痕。他看着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容,心脏怦怦跳,大脑一片空白,弯腰就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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