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认真地看着她,小耳朵都竖起来了,听课似的。
“这男人啊,都是没脑子的动物,除了你哈,姨姨想说什么呢,就是你不能一颗心,都掉在他身上,这人啊,变心都是一瞬间的事儿,他恨不得上一秒还和你甜言蜜语呢,下一秒就和另一个人海誓山盟了,所以你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你凡事都想,自己怎么办,比如我不来了,你怎么吃饭呀,或者廖先生不让你住院了,你怎么办呀,你得有解决问题的能力,知道吗?你得一个人也能活的好好的。”
刘学懵懂点头,“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哎呦我的傻孩子,有多少那……奔驰宝马都开上了,大别墅也买了,就你,乖乖,可劲儿把自己往里搭,你得榨他呀。”那么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全是资源,愣是白费,周梅恨铁不成钢,但转念一想,这套模式对刘学没用,他不正常啊,要大奔驰大房子有啥用?这下给周梅也难住了,面对刘学求知的目光,她安抚道,“这样,你让姨姨想想,姨姨想好了告诉你。”
遥远的市中心,窦静云和廖远停盯着电子屏,久久无言。窦静云看看廖远停的脸色,确认似的问,“你雇的保姆?”
廖远停没说话。
“你这。”窦静云看看监控,看看廖远停,尬笑两声。
廖远停笑笑。
挺有意思。
前有司机先斩后奏带人跑,后有保姆苦口婆心教人活。
左李单,右周梅,明明都是他的人,愣是能让他感到腹背受敌,左右夹击。
但周梅说的的确是对的,也是他所考虑的,仅针对刘学的独立能力。
刘学的确不能这么下去,总不能出院了又抱着iPad看爱情偶像剧。
他问窦静云,“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你要怎么养。”
“我有一个孩子?!”窦静云从未做过如此恐怖的设想。
“我不养。”他说,“他养我还差不多。”
廖远停:……
窦静云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又开始贱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那嫩的。”
嫩的。
这个词让廖远停想起庄泽翰和他说的内容,一瞬间感到自己很恶心,怪不得他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原来从某种程度,他和那些畜牲没什么区别。
廖远停的脸色很难看,没再继续问。
窦静云劝他,“放宽心,不过你要实在问我,我也就实话说,你真不感觉,先治刘学的病才是当务之急吗?”
廖远停抿唇,“我问过宋院。”
“然后呢?怎么说。”
廖远停没说话。
窦静云了然,“你要是觉得市里不行,可以去省里,又不是没人。”
廖远停摇头,低头点根烟,张嘴,吐出一个烟圈。
白色圆圈飘向上空。
他说:“很疼。”
“啥?”
廖远停:“必须刺激他,看他的应激状态,才能诊断病因。”
窦静云沉默,“可这没办法,你也别小看他,我看刘学虽然瘦小,但很坚强,不一定承受不住。”
廖远停:“是我。”
窦静云:……
廖远停笑笑,抽了口烟,有些嘲讽似的:“我看不下去。”
窦静云无话可说。
廖远停后知后觉也发现刚刚说的话有点肉麻,不符合他的性格和作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找补似的,“他现在很快乐,没什么不好。”
窦静云自认为自己和他玩二十多年,很了解他,但实际上,他一点都不了解廖远停,起码不了解在感情里的廖远停。
窦静云:“他让你脑瓜子开瓢,也是很好,你他,你知道你之前和我说话,没说两句就擦血有多恐怖吗,我以为你被人枪击了你知道吗,我特么都怕聊着聊着你地上一躺,直接噶屁了。”
“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撑什么,你明明已经扛不住了,你从没有这么频繁的找过我,聊天也好,帮忙也好,你敢说你没有穷途末路吗,廖远停,你如果把他当个情人,我什么都不说,你要是觉得自己要和他长久的在一起,恋爱,他不应该替你分担吗?不应该知道你承受了什么吗?他就是十岁,这个家马上摇摇欲坠,也要瞒着他说它固若金汤吗?!”
廖远停摆手,明显不想再说,“这是意外。”
窦静云动动嘴,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声音都拔高了,“你们这样不长久,对他的不公平,等哪天他把你的耐心,温柔,甚至是同情心耗尽了,你就会感到厌恶了,而他屁都不知道,他妈他只是个傻子,你还在这儿白付出白感动,他同样屁都不知道,你少他妈在我这儿演什么烂俗苦情剧!”
烟燃到尽头,廖远停笑笑,声音很平静。
“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
刘学用花瓶砸他,他从地上爬起来时,看着刘学疯狂扭动门把手的背影,连问他三遍你要去哪儿,直到他说门锁了,刘学才放弃。
那扇门,廖远停竟一时不知道自己锁的对不对。
窦静云傻了,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发展。
第73章
廖远停不常来医院了。
他从每天下午到两三天出现一次,惯例问恢复的怎么样,坐了会儿就走了,后来一个星期能见两三次就是好的。
刘学每天都期待他来。
他渴望地看着墙上的钟表,一到下午就盼望地往门口看,但是夕阳西下,直到天黑,那扇门都没有被他等待的人推开。
周梅安抚他,说廖远停应该很忙,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刘学很乖,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但他还是期盼地等待着,次次希望,次次落空。
周梅都看不下去了,李单来医院送水果的时候拉着他到角落问什么情况,李单累的要死,“姨,别说书记了,我都快来不了了。”
周梅皱眉,“为什么呀?发生什么事儿了?”
“可别提了。”李单叹气,想说什么,惊觉不能说,就改口,“就查点东西,但是需要查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不十一月了么,逢年底检查就多啊,你劝劝他别瞎想,真的是太忙了。”
周梅只能说好吧好吧。
没两天,刘学就可以出院了,出院那天还是李单来接的,顺便把新手机递给他,告诉他使用办法,除了有廖远停的电话,还有他自己的,周梅的,让他有问题随时打电话。
李单交代着,“有事儿打给我,不用麻烦书记,除非急事儿。”
刘学接到新手机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
他声音虚虚的,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不……不能和他,打电话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李单打个哈欠,随意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打,怎么说呢就是,书记很忙,开会的时间也不定时,最好发短信,这样不会打扰到他,当然,如果你想打,也可以打。”
刘学低头看着新手机,慢慢摸着光滑的塑料膜,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回到别墅,小白兴奋地围着他的脚脖子转圈圈,李单收拾好东西,却没走,而是跟着他。
刘学莫名,问他,你跟着我干嘛呀,不去忙吗?
李单说,书记让我陪你玩。
刘学愣愣地看着他,李单眨眨眼:“怎么,是不是被惊喜到了。”
刘学摇摇头:“什么……”
“什么什么?没什么呀,就是我之前不是带你出去玩过吗,书记想着你刚出院,在家闷着不好不是,就让我带你玩,你是想出去,还是在家?”李单终于不用当社畜了,还可以公费玩耍,爽的天灵盖都要飞了,“在家我们就再买点你喜欢的拼图,出去的话可以买糖葫芦,噢对,书记说你喜欢划船,想划船吗?”
划船。
刘学摇摇头,慢腾腾的上楼,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枕头。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刘学感觉心里很奇怪,很酸,他虽面无表情,但泪瞬间就下来了,他捂着脸,无声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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