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沉迷种田后(181)

　　作为审核员，她必须是理智的、去人性化的。而神羽宗从小给她树立的规则就是以神羽宗为重，要她敬爱师尊、同门，要她以神羽宗的未来和荣誉奉献一切。

　　意志检测是没有具体的答案的, 钟起渊也不清楚怎么样的选择才符合一个审核员的标准, 所以她更不能贸然插手。

　　“宿主, 我们回来啦！”系统雀跃的声音在钟起渊的脑海中回荡。

　　这一刻, 钟起渊的心情是激动的，心跳少见地快速跳动, 就像曾经热烈地爱慕着一个人时那么深刻。

　　不管凌初是因为什么而回来的，但她总归有一半机会认为对方是为了她回来的。

　　她搁下手上的一切走了出去, 率先看到了系统化身的狸鹿。

　　“她呢？”钟起渊问。

　　“还在阵法内接受考验呢！”系统说。

　　“她是怎么回来的？”

　　虽然系统经常在她的脑中“转播”, 不过更具体的情况, 钟起渊却不是很清楚。

　　“审核员果然就是审核员，她的想法非常理性！她将回书院的利弊分析给她的师尊听，虽然她的师尊反而像个不理智的人似的，一副‘我不听我不听, 你就是要辜负我’的神情，但……”

　　“说重点。”钟起渊打断它。

　　“哦，重点就是, 她认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修炼体系中，发现秘境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得到机缘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门派之间的斗争只会让现在的门派互相消耗，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只会驱使百姓躲进书院寻求一个桃花源一样能庇护他们的存在。

　　“结果就是，在书院里修炼的大能会越来越多，门派反而会落后，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她不会再浪费时间在门派斗争上面，她要潜心修行，等门派有危难的时候再找她。

　　“她先是修补了防护阵，又将自己在书院所得的信息告诉了神羽宗，还告诉他们接下来哪个秘境会开放，让神羽宗派人去秘境探索。除此之外，她还利用阵法捣腾出了一款能远程交流的玉牌，只要掐碎那块玉牌，她就能收到宗门有难的消息，从而赶回去。”

　　系统说完，幽幽地叹气，“审核员对神羽宗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惜她离开时还是备受呵责，被大师兄和二师兄骂她只顾私利而不念大局，她可伤心了。”

　　钟起渊没说什么，她回到屋里去待着。即使这些阵法是她折腾出来的，她也不会给凌初走后门放其进来。而她也相信凌初定能通过考验，重新回来的。

　　——

　　“果然，离开了书院想重新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凌初在阵法内唉声叹气。

　　她被困在此已经过去许久了，——虽然不知年月，可她知道绝对有十天以上。——她也不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书院的认可，放她过关，或把她踢出阵法，总比将她困在其中，什么都没有要好。

　　是的，根据很多曾经试图想回书院的人的口述，他们进入传送阵后，往往不会直接出现在书院的门口，反而是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他们会根据唯一的路一直走，直到他们发现自己出了传送阵，而这就等于变相地被书院拒绝了。有些人甚至会在阵法里遭遇十分可怕的事情，迫使他们先一步提出离开阵法。

　　可是凌初想，跟她一样境遇的可寥寥无几。

　　四周荒芜一片，跟她当初帮钟起渊检验阵法时所遇到的境况极为相似，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狸鹿，如今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尝试走出这里，但无论她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而且被她用掉的元气就没法回来了。这一点又跟她以往遇到的阵法不一样。

　　凌初干脆坐下来休息，元气损耗太快，随着时间的增长反而会有饥饿和疲惫感，所以原地休息、保存体力与元气，直到她想出下一个应对之策再行动才是上上之举。

　　她又开始分析：“君无厌和院长都提到过，设置阵法的目的不会是要人的性命，所以我被困在这里，说明书院对我的考验也是中立的，没有偏向性……”

　　如果书院一开始就拒绝她，那么她遇到的或许就不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而是只有一条送她离开的路了。

　　但是书院也没有让她通过，反而是维持这种状态，会不会决定权不在书院，而是在她？

　　是她的内心不安定，没法做出选择，所以书院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直视内心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而她看似已经准备好潜心求学了，可实际上她依旧牵挂着神羽宗的事。她可以欺骗自己说她已经放下了，可书院却不会被她骗过去，看出她在摇摆不定。

　　“人生真是处处都是考验啊！”凌初叹了一口气，开始直面自己的内心。

　　诚然，她表现出来的远不如内心那么痛苦，可实际上将她抚养长大的师尊、与她青梅竹马的师兄们责骂她白眼狼的时候，她觉得世界都崩溃了，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她渴望知识，渴望进步，也渴望生命中能有一个对她而言有不同意义的人相伴，可如果想要得到这一切就得割舍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师尊、情同手足的师兄们，那未免太残酷。

　　“原来很多看似能够轻易舍下的东西，是真的无法做到那么潇洒割舍的。”凌初对为何这么少人可以重返书院有了深刻的体会。

　　若说当初的她也是心里装着师尊和神羽宗的，为何还能顺利进入书院求学？那是因为这份感情与宗门未曾成为她心底的负担，未曾给她压力，未曾让她痛苦，她只需一心一意地获取自己想要的知识就成。

　　就好像一个人长大了就很难回到童年，因为孩童时期不必考虑太多，长大了却得被世俗所约束。

　　“我不想做一个完全摒弃过往的恩情的无情无义之人，但我又很想求学，能给我第三条路吗？”凌初问。

　　书院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她问了第三遍，她才看到眼前的情景出现了一丝变化：原本荒芜的戈壁慢慢升起一轮太阳，四周的温度突然攀升，凌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着火似的，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凌初迷茫，她想退缩，然而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就是书院给她的第三条路，一个区别于以往任何的考验的试炼。

　　只有通过试炼，她才能被书院认可，所以她可不能退缩。

　　书院内，钟起渊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看向了虚空。

　　“八难试炼被触发了。”她说完，抿着唇。

　　“八难试炼，那不是你用来挑选院长候选才会出现的考验吗？而且你的那几个学生都还没有接受这个考验，是——”系统想到了什么，一顿，“审核员？！”

　　钟起渊没说话，系统却有些焦急：“‘八难’之后是‘九守’，万一失败，她可就成废人了哎！”

　　“嗯。”钟起渊的神情冷峻，像一块冰山，不过最终又化开，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是个好消息。”

　　至少说明从宛的潜意识里，还是有锐意进取的一面的。她看似咸鱼，整天都不想干与自己职责无关的事情，实际上她并非躺平的性格，只有对世事都有把握、成竹在胸，她才能做出随意应对的姿态。

　　就好比现在进行“八难试炼”，她也不是在找死，而是有通过试炼的信心与勇气，才会触发这个试炼。

　　凌初在试炼中经历了身体与精神的多重折磨，——比如在烈日下燃烧、在冰封中刺骨、变成牲畜，还有重现她被亲近的师尊、师兄们指责、伤害的情景等。——她逐渐迷失自我，几度出现质疑自己的存在的念想，生出“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还要继续下去吗”等念头。

　　好在她最终仍旧想起来了自己正在接受考验，而她想要回到书院去，学习更多的知识，还有……

　　“凌初！”

　　凌初睁开眼，看到了钟院长站在她的面前，一身洁净的白袍，衬得她气质超凡脱尘，好像那下凡的天仙。

　　“院长？”凌初十分惊喜，“我这是通过考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