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来自疯人院(116)

　　但是对于一个是大乘期，一个是解了封能达到合体大圆满的时故和郁詹而言，这段距离，大概也就是御剑四五个时辰的样子。

　　郁詹嘴上说着不让时故吃冰雪甘草汤，但其实下了山，还是带着时故去喝了满满一碗，不仅如此，每经过一个地方，时故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下落，见状，郁詹想也不想，拉着时故就去各种胡吃海塞，于是乎，二人边赶路边吃饭，行程一下子拉长了数倍。

　　看这架势，没个两天的功夫，他俩还真是够呛能够到达苍焰墟的入口。

　　又是一个城镇，时故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店小二给他上菜，同时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郁詹。

　　他知道对方这段时间都非常忙碌，而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郁詹的事情。

　　不过郁詹却表示，他这几天都没什么事情，可以一直陪着时故。

　　——九晟天尊最大最强的一道法则已然撕碎，魔族那帮人自然也就没了多少利用价值，既然如此，他做什么还要那么尽心尽力地帮着仇祎办事？

　　他神色不似作伪，时故这才放下了心来，专心享受美食。

　　甚至于，为了能够多吃一点，他居然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灵力催化掉吃下去的东西，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底洞，怎么吃也不会有吃不下的时候。

　　郁詹全程坐在时故旁边，眉眼带笑地看着，越看越是觉得，时故做什么都认真可爱，怎么看也看不腻似的。

　　换作半年多以前，郁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时故给他塞了一坨糯米糕。

　　这里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镇，镇上有些破败，唯一的饭馆便是现下这个位于九光庙旁的小宅，桌椅还粘满了灰尘和污渍。

　　正常情况下，这种地方应当很少有旁人来此，但店里的小二告诉时故，最近来了很多外地人。

　　而那些人，都是从大门派庇佑的城市中逃出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来说，魔族入侵，最容易遭殃的应当便是这些没有任何修为傍身的普通人，可现实却是，魔族们约好了似的一门心思只针对修真门派，而战场附近的百姓们也仿佛提前得了通知一般，事情刚刚发生，就齐刷刷去了别的城市。

　　时故曾经问过范宏胤这个问题，范宏胤告诉他，其实最开始，不少魔族都打过普通百姓的主意。

　　但郁詹早有准备，一早就派人盯梢着这种情况，只要发现立刻杀一儆百，手下都被震慑住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而等到他们回过味来，想要再动手之际，大部分百姓也已然因为郁詹故意散布出去的恐怖谣言，齐齐开始迁徙。

　　时故打量着郁詹。

　　他发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凶狠，真实的内在，却是比那些背后使坏的人要强得多得多。

　　郁詹正被嘴里的糯米糕齁得难受，但想着是时故喂的又舍不得吐，只能连连灌酒，企图压下嘴里的甜意，见状一把将时故薅了过来，故作凶狠道：“你故意的吧？”

　　别说，这人脸色一变，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吓人，但时故抓住了他的脸，破坏了郁詹的凶狠。

　　二人坐得隐蔽，又是靠窗的位置，没人发现这边两位男子的怪异的动作，而时故捧着郁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

　　郁詹屏住了呼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时故有点故意撩拨他的意思。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立刻被郁詹自己否决，在他看来，时故这孩子简直单纯得不能再过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时故：“要我给你温酒吗？”

　　郁詹：“……”

　　咳嗽声铺天盖地，郁詹骤然放开了时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问过景安了，酒不是那么温的。”

　　无动于衷地看着郁詹，时故面无表情拆穿了对方过去的骗局，并无情谴责：“骗子。”

　　无力反驳，郁詹转过身，假装自己忽然失去了听力。

　　这真是郁詹难得的吃瘪时刻，时故眼睛微弯，偷偷开心。

　　苍焰墟终于到了。

　　没了九晟天尊的法则以后，这里变成了可以随意进出的自由地带，不过大部分人似乎尚未发现这件事情，整个边界空无一人。

　　郁詹的神情到了这里以后变得紧绷了些许，带着时故一路向前，于是两道流光自高空划过，一闪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时故脚踩着文竹剑，垂眸看着脚下的一切。

　　苍焰墟和它的名字十分符合，所有的泥土都是红色的，这使得它在远处看去，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是……苍焰墟和时故想象得很不一样。

　　不，应该说，出了大门派管辖范围的四墟大陆，都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每一个人好像都衣着陈旧，每个地方好像都疮痍寒酸，时故看不到如邱文城那般随处可见的锦衣玉袍，偶尔撞见几个散修，穿着打扮竟也没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感觉到了吗？这里的灵力。”

　　极度的速度带来的狂风自二人耳边呼啸，郁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

　　时故闻言，细细感受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郁詹。

　　“这里的灵力……很淡。”

　　他说着，忽然闭上了眼，与此同时，郁詹发现周遭的灵力开始流动起来。

　　时故：“这里的灵力是被人为抽走的。”

　　他说这话时非常肯定，倒是让郁詹诧异了一下。

　　的确是被故意抽走的没错，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轻易就看了出来。

　　就连郁詹自己，也是经历过无数次测试观察，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这就是大乘期的实力吗？

　　“这里的灵力都被九晟天尊调走了。”

　　淡淡开口，郁詹神色未动，目光却落到了时故的身上。

　　凛冽的风打在时故身上，时故脸上带了点迷惑。

　　“那魔族之人是如何修炼的？”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郁詹给时故打了个手势，示意降速，而后，二人飘到了一个魔族的村落上空。

　　奇特的是，到了这里，灵力居然恢复了正常。

　　“那人很聪明，只抽调了无人之地的灵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几个人发现异常的原因。”

　　时故好像懂了：“这也是一种法则吗？”

　　郁詹点头。

　　而类似于这样的法则，还远不止这一处。

　　苍焰墟因为距离遥远，九晟天尊的手伸得还不算长，而真正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九晟墟。

　　偏偏那些人族修士半点没觉得不对劲，还将九晟天尊捧得天上无二地上无双。

　　郁詹嘲讽地笑了笑。

　　时故静静看着，不置一词。

　　他意识到，九晟天尊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

　　这让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变得格外沉默，见状，郁詹捏了捏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抚。

　　“逆天行之，早晚都要遭受反噬。”

　　落下这句话，二人再次离开，而这一回，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市。

　　这是座一眼望去，就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城市，无比高大的城门辉煌气派，带着种不修边幅的狂野与大气，而城门之内，绵延不绝的山脉将城市围拢覆盖，成为了最天然的屏障与防护。

　　时故仰起头，看向了城门之上，那里，“北方魔都”四个狂草大字嚣张悬浮，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出书写者强大的气魄。

　　“那是我爹写的。”轻声开口，郁詹牵住时故，二人徐徐降落。

　　早已得到通知的部下缓缓打开了城门，而无数穿戴一致的魔军也齐齐涌出。

　　他们气势强大，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整齐划一，很快，就占领了道路的两边，单膝下跪，声音铿锵有力：“恭迎主上！”

　　时故让这咆哮般的声音震得耳朵疼。

　　他注意到这些魔军的手腕之上都绑了一条白色的布条，在一身黑色铠甲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猜想忽然涌了上来。

　　果不其然，郁詹在下一刻伸出了手，声音中带了点不明缘由的忐忑。